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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晏守誠邊洗邊教導(dǎo):“看啥啊,過來,教你洗衣服。別覺得洗衣服都是女人的活,那是迂腐,是錯誤的。作為一個男人,洗衣服那是最基礎(chǔ)的......”
冷江在他旁邊蹲下,僵硬地問:“還得有其他的?”
晏守誠得意地道:“當(dāng)然有啊,比如做飯,男人要會做飯。你娘,就是被我的好廚藝所折服?!?/p>
冷江木然地問:“還有嗎?”
晏守誠點點頭,“還得會掙錢,就算掙不了大錢,最起碼全家老小吃喝不愁吧。還有,舍得給媳婦兒花,尤其是媳婦不高興了......”
“還有嗎?”冷江追問。
“還得會哄人,就是嘴甜,這個你長大就明白了。”晏守誠說完,沖他挑眉,“咋樣,是不是聽我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冷江心中五味雜陳。恰恰相反,他感覺以前的四書五經(jīng)都白看了。他洗著衣服,整個人有點懵逼。他在哪兒?他在干什么?怎么跟他預(yù)料的完全不一樣?
屋里,冷欣然雖然聽不到倆人說的什么,站在窗前也看得清楚。晏守誠那張嘴叭叭叭的就沒停下過。她揉了揉太陽穴,對著懷里的閨女道:“小蓮兒,你爹嘴上也沒個把門,就那小子,精的跟猴似的,你爹呀,遲早要掉馬甲?!?/p>
阿蓮小包子吃飽喝足,快樂地吐泡泡,絲毫沒有意識到親娘的憂慮。
院子里,爺兩剛把衣服晾完,正要去井里打水。突然,院門被砰砰地敲響了。
緊接著,就聽一聲:“老三,快開門!”
晏守誠臉色一沉。不出他所料,騾車一買回來,不少人都會好奇,但沒想到,最早來的居然是晏家人。
臉皮可真厚。
“冷江,你去屋里?!标淌卣\吩咐道。這一刻,他身上那股說笑的隨意和親近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凌厲的氣勢。
冷江想起了在樹林里看到有人搶劫時的情景。如果不是在晏守誠身上,看到了將士的影子,他不會自薦。
他垂下頭,應(yīng)了聲“是”,轉(zhuǎn)身回屋了。
晏守誠則拎起木桶,拿著扁擔(dān),慢悠悠地往外走。還不忘回頭,沖屋里喊:“媳婦兒,我去挑水了,你好好歇著?!?/p>
冷欣然沒吭聲,站在窗邊,凝眉看向院外。
這晏家人,怎么像狗屁膏藥一樣?
晏守誠站在緊閉的院門前,手中銅鎖沉甸甸的。他的目光掃過院外那群看熱鬧的村民,最后落在一臉怒氣的二哥晏守遠(yuǎn)和面露不悅的五弟晏守禮身上。
晏守遠(yuǎn)指著他的鼻子興師問罪,“老三,你這是什么意思?我和五弟來找你,你不說趕緊要我們進(jìn)去坐,倒杯水,好好招待,還鎖了大門,你還把不把親兄弟房放在眼里?”
晏守誠眼中閃過一絲冷意,“親兄弟?不說我都不知道你們是我親兄弟?”
他的聲音里帶著多年積壓的怨氣,“親兄弟會從小把我當(dāng)狗使喚?你們一邊差使我,一邊看不起我,家里的狗都可以貶我兩句。”
晏守遠(yuǎn)和晏守禮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晏守禮試圖打圓場,“三哥,你這話說的有些過了吧?我們怎么會...”
晏守誠卻不給他辯解的機(jī)會,繼續(xù)說道:“親兄弟會非讓我去入贅?晏家還沒窮得揭不開鍋吧,哪淪落到賣兒子?你們但凡有一點把我當(dāng)兄弟,就不會眼睜睜看著我被人笑,被人戳脊梁骨,而你們,一個個住在瓦房里,拿著賣我的錢去讀書。”
晏守遠(yuǎn)聽到這里,怒氣沖沖地上前一步,“你放屁!當(dāng)初要不是我們...”
話沒說完,晏守誠突然拿起一根扁擔(dān),眼神冰冷地看著他們。晏守遠(yuǎn)的話頓時卡在了喉嚨里。
圍觀的村民們倒吸一口涼氣,誰能想到平日里老實巴交的晏守誠,今天竟然會有如此激烈的反應(yīng)?
晏守誠繼續(xù)說道,聲音里充滿了痛苦和憤怒:“親兄弟會一邊花我媳婦的嫁妝,一邊對我媳婦見死不救?我當(dāng)時直接給你們跪下了,磕得頭破血流,你們呢?沒有幫我就罷了,還在旁邊落井下石說風(fēng)涼話?!?/p>
晏守禮的臉色變得蒼白,他試圖辯解:“三哥,你聽我說,當(dāng)時的情況...”
晏守誠卻不給他機(jī)會,繼續(xù)說道:“親兄弟會在我媳婦坐月子的時候把我們趕出去,半點糧食都不給,讓我們自生自滅?家里的糧食一大半都是我種的,到頭來,卻讓我凈身出戶!”
他的聲音里充滿了悲憤,眼眶泛紅,“你們這樣的吸血蟲,我晏守誠不敢高攀!”
這番話如同一記重錘,砸得晏守遠(yuǎn)和晏守禮啞口無言??諝舛及察o了,只有聒噪的蟬鳴聲,一聲接一聲。
片刻后,才有了動靜,卻也是各種唏噓。
“嘶...”
“嚯...”
“我滴個親娘啊...”
有個年紀(jì)大的老者摸著胡子小聲感慨,“所以說,莫欺少年窮。”
晏守遠(yuǎn)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晏守誠,“你...你...你瘋了,你這是瘋了啊...”
晏守誠冷笑一聲,“我就算了瘋了,那也是你們逼的!”
晏守遠(yuǎn)眼前陣陣發(fā)黑,這一刻恨不得沖上去給晏守誠一頓拳打腳踢,但看著晏守誠手中的扁擔(dān)和他冰冷的眼神,他竟然不敢上前。最后,他氣不過丟下一句,“你給我等著!”轉(zhuǎn)身跑了。
晏守禮看著二哥離去的背影,臉上露出尷尬和愧疚的表情。他艱難地開口道:“三哥,你那些話,未免有些夸大其詞,事情并不是你說的那樣...”
晏守誠嘲弄地打斷他,“哪件不是?你說出來,要是我有一點夸大,冤枉你們了,我晏守誠給你們磕頭道歉!”
晏守禮漲紅著臉,只覺得這一刻屈辱極了,“你非要鬧那么難看?就算我們對不起你,你居然不把家族的名聲放在眼里?”
晏守誠冷冷地看著他,“你們是你們,晏家是晏家,我相信,晏家祖祖輩輩,只會教育子女,兄弟齊心其力斷金,而不是做個吸血蟲,吸兄弟的血。”
晏守禮被這話噎得說不出話來。他深深地看了晏守誠一眼,最后丟下一句,“你好自為之吧?!比缓筠D(zhuǎn)身離去。
圍觀的村民們見熱鬧散了,也三三兩兩地離開了。晏守誠站在院門口,看著漸漸空蕩的路道,心中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