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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你是我的女人
天亮的時候,火情終于得以平息,我坐在林地之中,木然的瞧著眼前的人來來往往。
宸冬會發(fā)現(xiàn)的,船上是格魯營帳里的死人,而南胥的俘虜集體叛逃,最有可能在背后謀劃這一切的,就是身為南胥人的我。
宸冬終于帶著人回來了,我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他,他臉色非常難看,帶著幾個人在廢墟之中穿梭,一邊搜尋一邊呵斥著屬下們,猝不及防的,他隔著滿目瘡痍,看到了坐在那里的我,四目相對的時候,我才突然意識到,他好像是在找我。
很多年后,我仍然記得那個畫面,他怒氣沖沖的朝我走過來,即將噴薄而出的朝陽在他身后,金色的陽光給他高大的身影鑲上了一層金邊,他的眉目是北乾人特有的深邃,說不出的硬朗和英俊,只是眉頭永遠(yuǎn)都皺著,他就這么一步一步走到我面前,就像天神身披霞光。
他揚(yáng)起手,我以為他要打我,卻沒有想到他只是抓著我的肩膀,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我一遍:“沒受傷?”
他皺著眉把衣服罩在我身上,然后打橫把我抱了起來,幸存的士兵三三兩兩的站在營地之中,神色復(fù)雜的看著我們,和我們擦肩而過的時候,一個老兵極力克制著,還是開口道:“將軍……回來的路上我跟您說了,她是南胥人,她有嫌疑……”
“我也說過了,她是我的女人,疑她就是疑我!”他抱著我,如同一只和鬣狗對峙的雄獅,掃視著眾人:“同樣的話,讓我說第三遍的時候就得見血了!”
宸冬這支隊伍損失了三成的兵力,和大部分的物資,于是他們決定行軍北入枬城和北王匯合。
這一路上,我能感覺到北乾士兵對我的敵意,這支軍隊是北乾的精銳部隊,由兩部分組成,一部分是一路追隨宸冬打天下的嫡系部隊,而另一部分則隸屬于北王丹蚩,為了攻打林南林北暫時收編在宸冬麾下,這些人忠誠于北王,并且極度推崇丹蚩“屠盡天下南人”的政策,在他們眼中,造成這次損失的直接原因就是宸冬沒有及時殺死俘虜造成禍患,還有,在調(diào)查北營奸細(xì)的時候,就有人提出直接殺死一切有嫌疑對象,也被宸冬否決了。如今有了損失,他們認(rèn)為這因為宸冬的“仁弱”造成的,軍營之中的氣氛一時非常微妙。
宸冬把我?guī)г谏磉?,幾乎寸步不離,那天晚上只剩下我們兩個人的時候,我曾想開口說些什么,他卻冷冷的說:“什么都別說,任何人問你,都不要說,包括我?!?。
枬城到了。
它隸屬林南,是個重要的交通樞紐,在戰(zhàn)亂之前,曾經(jīng)無比的繁華和富裕,而如今只剩下被燒過的斷壁殘垣,宸冬帶領(lǐng)眾人進(jìn)入唯一一座完好的大宅之中,院子里有北乾兵把守著,曾經(jīng)雕欄玉砌的景致,卻晾曬著血腥十足的獸皮,有幾頭獒犬在那里,兩只前爪抱著不知是什么的白骨在啃,眼睛黑森森的。
看見北王丹蚩的時候,我有一瞬間甚至沒有反應(yīng)過來。在我記憶里,他尚是陰鷙邪惡的男子,可是也不過是六七年的光景,他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頭發(fā)稀疏,松垮而肥腫的老人,一個南胥女人坐在他腿上,嬌滴滴的用嘴喂他喝酒。
“參見大王?!卞范瑤е娙诵卸Y。
丹蚩醉醺醺的看了看他,隨即把懷里女人踢到地上去,起身走過去:“是我的小馬駒回來了,來,讓我看看……唔,瘦了。”
宸冬皺了皺眉,道:“大王,白日里不要喝那么多酒,對身體不好。”
“南胥的酒也算酒嗎?甜水一樣,我兒子就是不會享受。”
宸冬沒有再說話,丹蚩又重新坐回去,漫不經(jīng)心的說:“聽說我兒最近,放走了幾個俘虜?”
“是臣無能,中了南胥人的奸計?!?/p>
丹蚩沒有說話,屋里的氣氛驟然緊張起來。
忽然,丹蚩笑了:“無能?誰敢說我的兒子無能?為他父親打下半壁江山的將軍無能?我就殺了他?!钡を胯铊罟中χ?,笑聲回蕩在空屋里,我?guī)缀蹩刂撇蛔〉幕氐搅硕嗄昵澳菆鰧m宴之中,那時候他也是這么笑的。
“但是,你不該忤逆我?!彼蝗皇兆⌒β暎幧亩⒆×隋范?,雙目暴突:“我有沒有說過,南胥人,有多少給我殺多少!這樣他們才會怕!”
“我也跟您說過,首先南胥不是我們草原的部落,人是殺不完的,其次,南胥之所以富足,是因為他們懂耕種、懂工藝、懂文化……殺人占有不了這些,還有,屠戮會帶來更加頑固的抵抗,我攻林北,損失了整整十萬兵馬,我招降林南,沒費(fèi)一兵一卒,若能讓我北乾勇士少些傷亡,少殺些南胥人又能怎么樣呢!”宸冬急道,我認(rèn)識他以來,就沒有見他說過這么多話。
北王歪著頭,突然道:“你叫什么名字?”
???
我抬起頭,才發(fā)現(xiàn)他居然看著我。
“奴婢,奴婢名周小溪?!?/p>
“抬起頭來。”
他注視著我,神色不明,我心跳幾乎都要停止了。
當(dāng)年在宮宴上的匆匆一面,我才九歲,是個圓潤而嬌生慣養(yǎng)的公主,而現(xiàn)在我十六歲,破衣襤褸,就算他真的記憶里超群,又怎么會把此時的我和一國公主聯(lián)系在一起——哥哥為我們準(zhǔn)備了假死的尸體,對于天下人來說,羲河公主和太子夏挽,早就死了。
但是,如果萬一……
他盯著我,露出一個貪婪的笑容,道:“我活了四十多年,還沒見過這么漂亮的女人?!?/p>
宸冬不動聲色擋在我面前,沒有說話,而丹蚩一直盯著我,仿佛有些癡迷的喃喃道:“睡起來怎么樣?叫聲怎么……”
“大王!”宸冬提高了聲音,道:“將士們舟車勞頓,我?guī)麄兓厝バ菹⒘??!?/p>
“慢!”丹蚩突然道:“晚上有個宴會,請了個貴賓,你得來?!彼哪抗庥洲D(zhuǎn)到我身上,笑起來:“小溪也來?!?/p>
北軍征用了民宅,我拿著名冊,幫宸冬安排士兵住下,卻不停地發(fā)著抖,丹蚩那淫邪的目光如同一條毒蛇一樣盤踞在我腦海里,我以為我經(jīng)歷了這么多不會怕什么了,可是我還是怕,那種恐懼,就如同鐫刻在腦海中一樣。
宸冬一直沒有看我,而是嚴(yán)謹(jǐn)在名冊上勾畫,而在桌下,卻把伸過來,握住我冰涼的手。
他的手很大也很暖,我靠著這點(diǎn)熱量,終于不抖了。
用了一下午時間,所有的士兵終于都清點(diǎn)完了,我站起來去把門關(guān)上,一邊輕聲說:“快到赴宴的時間了,我伺候?qū)④姟?/p>
宸冬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將我壓在門板上,他的呼吸交纏著我的呼吸,我怔怔的看著他。
“大王瞧上了你,你要去伺候他嗎?”他低聲說。
我的眼淚幾乎一瞬間就涌上來,那種深入骨髓的恐懼,讓我?guī)缀跽f不出話來,我結(jié)結(jié)巴巴的道:“我是你的女人,你,你說過的,你不能說話不算數(shù)……??!”
我還沒說完他就近乎暴虐的吻上去,那種侵略性的吻讓我一時間忘記呼吸。
“你是我的女人”他看著我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著:“你他媽永遠(yuǎn)不用怕,記住了嗎?”
身后的門板作響著,我死死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音。
“說!”
我終于忍不住哭著叫出聲來:“我是你的女人,我是你的……”
他粗魯扯開我的衣襟,撕咬著我肩膀上的疤痕,道:“等回了北乾,我就把你關(guān)起來,誰他媽都別想見到你,你每天就只用給我生孩子!”
這場荒唐奇異的撫平了我的慌張,我甚至有心思替宸冬挑了一件南人的衣服,他身高腿長,穿起南人的衣服也有幾分奇異的瀟灑,甚至在淺色紋路的襯托下,還有幾分少年的俊逸。
“你瞧我做什么?”他問。
“瞧將軍生的好看……”我笑瞇瞇道:“將軍穿白色好,顯得年輕。”
“我本來也不老”他嘟囔道:“我今年十九歲?!?/p>
我驚訝的停下手,道:“十九歲?”
北乾人輪廓深邃,加之風(fēng)吹日曬,所以顯得格外成熟,我有猜測過他大概沒有過三十歲,但,十九歲?
“我十三歲就領(lǐng)兵了?!彼f:“我們北乾男人當(dāng)家早,十六歲就有人當(dāng)?shù)?。?/p>
“那你怎么……”我忍不住笑出聲,又生生忍住。
“你笑話我?我不讓你出門了!”他有些惱,把我撲倒在床上,一口咬在我肩膀上。
其實(shí)那里本來不是什么敏感的地方,但是歡好的時候他總喜歡咬那里,久之一碰到就覺得心頭發(fā)癢,我連忙躲避:“將軍別鬧了!”
“我阿婆說,睡女人折壽,大王就是睡多了女人才身體不好的?!彼麗灺晲灇獾恼f。
我笑得前仰后合,故意道:“那將軍今后可要離我遠(yuǎn)些了?!?/p>
“不行。”他泄憤似的咬了一口我的肩膀,道:“睡你,我愿意折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