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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拉上秦歸瑜回到書院,卻得到了李從被召入宮中的消息。
我們匆匆到宮中的時候,黎國那位吃了敗仗的將軍已經(jīng)跪在門口領(lǐng)罪受罰了。
殿內(nèi),李從和吳用爭吵的聲音越來越大,我直接繞過那個跪在地上的將軍,徑直走到了臺階上。
太陽熾熱,秦歸瑜忽然扯住了我的袖子:“等等?!?/p>
我不明所以地看向他,他指了指我們身后跪著的那個將軍。
衣領(lǐng)處繡著粉色杜鵑,發(fā)冠上以紅繩綴著兩個細(xì)小的銀鈴。
她目光堅毅,雙手奉著一柄長劍:“臣有罪,請王上賜死。”
她和阿符長得很像——或者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世家若有雙生子,則一人在明一人在暗,若在明者身死魂消,另一個便要替了她的位置,此為換命?!?/p>
秦歸瑜道:“也有的人會狠心遺棄其中孱弱的那個,避免其得知身世以后,殺了自己的兄弟姐妹,故意行換命之事?!?/p>
我大概想明白了。
吳用是黎國丞相獨子,丞相定然不想讓自己的兒子死,便故意拿婢女替罪。
交換的條件,便是他這個主和派破天荒地向王上求情,以求王上保下阿符這個雙生姐姐的性命。
阿符是被舍棄的那個,到頭來卻用自己的一條命,來保護(hù)這位雙生的姐姐。
我剛要說些什么,里面忽然傳來李從的嘶吼:
“院正已經(jīng)耄耋之年,我和他熬了這許久的辰光,想要做院正也是人之常情罷!可我也不至于為了這點小事就故意嫁禍……”
秦歸瑜從我身后緩緩走出來,拾級而上,振袖淡聲道:
“李從,你明知道你們世子有哮喘之癥,還在諸位學(xué)子的夾襖里摻了柳絮,這算不算證據(jù)?”
方才還對吳用破口大罵的李從瞬間慌神,臉色從赤紅變得煞白:“什么?”
秦歸瑜抬手,示意馬夫?qū)⒛且缓t子的半舊衣衫搬出來,朝著國君欠了欠身,就算做行禮了:“物證在此。”
黎國國君看向一側(cè)的太醫(yī):“太醫(yī)確實在世子的鼻腔里發(fā)現(xiàn)了柳絮,不過……并不致死?!?/p>
太醫(yī)朝著我們拱手,謙卑道:“世子就是因馬匹拖行而死,不會有差?!?/p>
我想起阿符說的話,試探性地問道:“也沒有中毒的跡象?”
太醫(yī)似乎覺得我在質(zhì)疑他的醫(yī)術(shù):“自然沒有?!?/p>
那也就是說明,這原主并沒有真的給黎國世子下毒。
原主“何惜微”終究沒狠得下這個心。
李從攤開手:“君上,那婢女所言,下官認(rèn)為句句屬實,她就是……”
我指著殿外跪著的符將軍道:“她是為了給她姐姐脫罪,這才和丞相做的交易,替無用頂了罪,兇手不會是她。”
大殿空曠,站在一側(cè)的大巫祝一直默默瞧著我們幾個,閉著眼睛一言不發(fā)。
黎國國君便將目光投向了他,眼神里有些許熱忱:“巫祝,你說呢?”
我沉默了。
秦歸瑜也沉默了。
我們在這里激情指認(rèn)兇手,恨不得個個拿出真憑實據(jù)往他臉上招呼,這黎國國君居然問這個老神棍兇手是誰?
老神棍環(huán)視一圈,臉上畫著的符隨著眼角眉梢的周圍微微蹙起。
他瞧著我,剛想說些什么,轉(zhuǎn)眼看見我身側(cè)的秦歸瑜,似乎被什么震懾住了,踉蹌著退后半步:“依我之見,此事當(dāng)屬天降災(zāi)禍。”
這下連黎國國君都有些無語了,不過礙于這位巫祝在他們這王宮里地位不低,他還是跟著附和了兩句:
“天災(zāi)人禍,本質(zhì)上確實沒什么不同?!?/p>
秦歸瑜瞧著黎國國君瞧了半晌,忽然展顏一笑。
“原來如此。”他撂下這么一句話,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既然來了,孤自然要以九卿之禮款待秦公子?!崩鑷鴩?,“你們先退下,孤要與秦郎君單獨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