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齊拍了拍手，一臉冷漠地看向目瞪口呆的葉喧涼。珠釵還沒落到姜云舒的身上，姜云齊就直接劈手奪過，掰斷了釵頭，扔到葉喧涼臉上。

“啊......你這個(gè)瘋子！”

只見葉喧涼失聲尖叫，碎掉的琉璃貼臉而過，差點(diǎn)割傷她的臉蛋，整潔的發(fā)髻也弄得亂糟糟的。

她身邊的丫鬟看見自家小姐這副狼狽樣，趕緊圍上來幫她整理。

葉喧涼氣急敗壞，誰想在心上人面前這副樣子？氣得剛想動手，卻對上了姜云齊那雙艷濛濛的雙眸，平靜中蘊(yùn)藏著一絲瘋狂。

那天姜云齊推她入水，也是這種眼神。

葉喧涼心有余悸，嚇得后退兩步。

她不敢動手，那就只有動口，“姜云齊，我又哪里招你惹你了？那珠釵我都好心讓給你們了?！?/p>

姜云齊冷“哼”一聲，

“你那是好心相讓嗎？分明是扔下了自己不要的廢物。更何況，我是來給她撐腰的，不是來主持公道的?！?/p>

“你說夠了吧，哪家小姐像你這樣說話的？”

姜云齊：“無理還要辯三分，得理憑什么要饒人。給你留面子的前提是你要有腦子。”

“......”

葉喧涼生平第一次感受到罵人的話堵在嘴邊，卻又無從發(fā)泄的憋屈。

而姜云齊這一番口齒生花的操作，也看呆了眾人?？礋狒[半天的陳老板也聽出了這位小姐的身份，心里感嘆國公府的大小姐，那個(gè)人的徒弟，果然無時(shí)無刻不在發(fā)瘋。

這時(shí)，門口的謝遙安輕輕走過來，長身玉立，站到葉喧涼身前。月白色長衫拂過，竟然當(dāng)著眾人的面替葉喧涼取下頭上的碎琉璃。

她在姜云齊那里受的委屈，似乎煙消云散，葉喧涼羞紅了臉看著謝遙安，目眩神迷。

看著二人你儂我儂的模樣，姜云齊輕輕咳嗽了一聲，“大庭廣眾之下，一男一女拉拉扯扯，成何體統(tǒng)？”

謝遙安停下了動作，目光清冷，回頭看她，二人的眼神終于在此刻對上。

猶如冰冷的刀鋒碰撞，隔了說不出的千言萬語。

他們似乎回到幼時(shí)第一次遇見的那天，只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

姜云齊心里想著那塊空山紫玉，他如今這個(gè)混賬樣，究竟還要不要送給他。

葉喧涼卻不知他們二人的過往，因?yàn)檫@句話再次飛紅了臉頰。

貴族女子自然注意男女大防，姜云齊這句話可大可小，她不甘心地拉開了與謝遙安之間的距離。

“我和遙安哥哥熟識已久，親近些也無妨。”

熟識已久？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這毫無殺傷力的四個(gè)字再次在姜云齊心上戳了一刀。

姜云齊僅僅晃神了一瞬，再次高傲抬頭，“誰管你們的閑事？但葉小姐你是不是還忘了一件事，你搶我妹妹珠釵在先，又口口聲聲羞辱她，你該和她賠禮道歉?！?/p>

葉喧涼不服氣，要她向一個(gè)庶女道歉，比殺了她還難受。

好脾氣的姜云舒不想將事情鬧大，輕輕拉了下姜云齊的袖子，“大姐姐，算了吧，我也沒什么的......”

“抱歉，喧涼確實(shí)任性了些，我代她向你賠罪?！敝x遙安卻做足了架子，順手拿起柜面上一支小巧的鏤花珍珠簪子，恭敬遞到姜云舒手邊，“小小玩意不成敬意，待會便讓老板包起來，送給姑娘賠罪?！?/p>

“啊......這不好吧?！?/p>

姜云舒陡然見到陌生男子親近，不知所措，畏畏縮縮站到姜云齊身后。

好一會兒，她才敢抬起眼眸打量起眼前姿態(tài)優(yōu)雅的公子。卻發(fā)現(xiàn)他雖然在向她行禮，眼神卻完完全全鎖定在前面的姜云齊身上。

冷冽中帶著幾分灼熱。

姜云舒心中的羞赧忽然平靜。

她鎮(zhèn)定地對謝遙安表示，“無功不受祿，這簪子我不能要?！?/p>

姜云齊對她贊許地點(diǎn)點(diǎn)頭，這才大手一揮，不再追究，帶著姜云舒和自己的丫鬟一同離去。

離開時(shí)，還不忘和看了半天戲的陳老板打個(gè)招呼。

直到姜云齊的背影完全消失，謝遙安才戀戀不舍地收回視線，他貪婪地回味著方才和姜云齊重逢的畫面，直到將一切刻在腦海里，才將注意力重新放回眼前喋喋不休的葉喧涼。

“那個(gè)人就是將我推下水的姜云齊，不止是我，她還推了其他人，她腦子簡直有病......”

“喧涼?！?/p>

謝遙安鄭重其事地喊了她的名字，葉喧涼才止住了話頭，羞澀應(yīng)道，“遙安哥哥有什么事嗎？”

“逛了半日，你也該回去了，會試在即，我也要專心準(zhǔn)備?！?/p>

“遙安哥哥不必?fù)?dān)心，我父親很看好你，你又是他的得意門生，會試肯定萬無一失。”

葉喧涼揚(yáng)起了臉，到那時(shí)候，他就能大大方方來她家上門提親了。

謝遙安沉默半晌，看不出是喜還是憂。

他們離開，陳老板笑著送客，云水居終于恢復(fù)了往日的安靜。

兩日后，姜云齊派人送來了那塊空山紫玉。

而陳老板卻悄悄帶著空山玉敲開了某人的道觀。

“你看，前朝的空山紫玉值多少錢？多好的成色，晶瑩剔透，毫無雜質(zhì)。但你的姜大小姐卻要我刻成百轉(zhuǎn)游龍，我到底接不接這樁生意呢？”

莘煜披著一件石青道袍，手里拿著一本古籍，咳嗽幾聲后，才抬眸看他，輕笑道，

“不接?！?/p>

陳老板一聽，差點(diǎn)把嘴里的茶噴出來。

“真的不接??？這可是前朝的古玉，經(jīng)我之手的寶貝也沒有幾件能與它媲美。而且，你家姜大小姐的定金我也收了......”

莘煜知道這人的習(xí)性，趕緊出聲打斷他的喋喋不休，“我知道你想接，剛才那句何必試探？”

“我還不是怕弄壞這稀世古玉被你的姜大小姐砍斷手嗎？”

陳老板面上一臉惶恐，心里卻在得意。

他姓陳，名越零。祖上也是有名的世族，幾代落魄之后，他進(jìn)京趕考，屢次不中。卻因經(jīng)商的頭腦和巧奪天工的手藝和莘煜結(jié)交，在京城開了這么一家云水居，專門替莘煜打探消息。

“游龍的圖樣，我來畫?！?/p>

莘煜攏了攏身上長袍，有些虛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