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雪今年十六，已經(jīng)開始看人家，你今年也十五了，也該打聽著才是。”

徐嘉青微微嘆了一口氣：“能輪到女兒的，終究是大姐姐挑剩下的?！?/p>

周姨娘道：“你也不用擔(dān)心，青年才俊那么多，你大姐姐挑怎么也只能挑一個(gè)?！?/p>

“再說了，我倒是覺得你的性情可比你大姐姐好得多了?！?/p>

“她始終太過冷傲，你們幾個(gè)姐妹里，你才是最懂得進(jìn)退的那一個(gè)?！?/p>

“將來的前途，必定是強(qiáng)過她們的?！?/p>

徐嘉青笑道：“姨娘看女兒，自然是覺得哪里都好?！?/p>

晚膳時(shí)分，徐常瑞下值回來了，往陸氏的深柳院去了。

他不過三十多的人，白凈面色，蓄了短須，自有幾分讀書人儒雅的氣質(zhì)。

陸氏起身迎接，溫和道：“老爺回來了，先喝杯茶吧?！?/p>

“今兒晚膳已經(jīng)備下了，到底天兒熱，準(zhǔn)備了幾個(gè)冷盤，老爺多用些。”

徐常瑞脫下了外袍，點(diǎn)頭道：“夫人有心了，這天兒著實(shí)熱得厲害。”

“可不是嗎？”陸氏道，“今年不知怎么，比往年更是熱上了幾分?！?/p>

“前二說是給姑娘們請來的先生，有兩個(gè)都中了暑氣。”

“文雅堂的課也只好暫且停下了?！?/p>

“說起來姑娘們怕是太清閑了些，今兒一早請安還鬧出一件小事來。”

徐常瑞問道：“什么事情？”

陸氏笑笑：“老爺也知道，我見文哥兒生了病，便讓挪到深柳堂來了?！?/p>

“嘉曼還是小孩子心性，許是覺得我疼愛了文哥兒，便說了幾句。”

“如此一來，嘉云想著弟弟生了病，還要被嘉曼說，也覺得委屈，又辯解了兩句?！?/p>

“誰知道嘉曼上前退了一把，害得嘉云摔破了衣裙。”

“我已經(jīng)做主多給了嘉云幾匹緞子，事情倒是小事兒，只是姑娘們的規(guī)矩還是沒學(xué)好?！?/p>

“我想著，除了教功課的先生，教規(guī)矩的嬤嬤也不能少?！?/p>

徐常瑞聽了，微微蹙了眉：“算起來嘉曼也十一歲了，倒還是不懂事，需得好好教一教?！?/p>

又伸手親自夾了一塊黃瓜放在陸氏碗中：“嘉云和嘉文沒了姨娘，要麻煩你要多照看些。”

陸氏面容溫和，微微笑道：“老爺說的哪里話？嘉云和嘉文也是我的孩子，哪有不照看的？”

陸氏前些年性子更急躁些，覺得不如幾個(gè)姨娘脾氣溫順。

如今年紀(jì)漸長，她的性情卻更是溫和從容了。

從前自己去幾個(gè)姨娘那處，陸氏總要甩幾個(gè)臉色給自己看，現(xiàn)在也收斂了不少。

徐常瑞反而回家也不急著往幾個(gè)姨娘那里去了，倒是愿意和陸氏說上幾句。

至少和陸氏說話兒聊聊兒女的管教之事，畢竟陸氏也是大家出身的女兒。

她的見識和聰穎也是幾個(gè)姨娘比不上的。

徐常瑞點(diǎn)點(diǎn)頭：“好，府里有惠然照看著，我也安心?！?/p>

“前些日子聽說，杜尚書家請了宮里出來的兩個(gè)嬤嬤，回頭我也去問一下。”

“也請到咱們府里來，教一教姑娘們，以后出去就更是規(guī)矩體面了?！?/p>

陸氏笑應(yīng)：“那再好不過了?！?/p>

用過了晚膳，徐常瑞道：“明兒是休沐日，今兒我就去秋水苑了?！?/p>

陸氏神色如常：“老爺去秋水苑也好，今兒我也說了宋姨娘和嘉曼兩句。”

“老爺去安撫一下，別讓她們難過。”

徐常瑞握了握陸氏的手：“惠然寬和大度，是我的福氣。”

“你今日也不省心，早些休息吧?！?/p>

等到徐常瑞的身影看不見了，陸氏臉上的笑容也消失殆盡。

宋姨娘穿了一件煙霞色灑絲月藍(lán)合歡花紗裙，在夜色燭光下盈盈一笑。

螓首低垂，露出一段潔白纖細(xì)的頸項(xiàng)，終究是美人，一低頭就是不一樣的風(fēng)情。

“老爺來了，可曾用了晚膳了？”

徐常瑞見宋姨娘這般殷勤，心里原本的不滿也打消了兩分。

不過嘉曼的事情還是要提一提：“已經(jīng)在深柳院用過了。”

“聽說今兒在深柳院，嘉曼和嘉云鬧了些齟齬？”

宋姨娘笑道：“是太太說的？確實(shí)是兩人絆了幾句嘴?！?/p>

“好在太太寬嚴(yán)并濟(jì)，說了曼青幾句，又賞了嘉云幾匹上好的香云紗，想來嘉云也是消了氣了。”

這話說得有些意思，寬嚴(yán)并濟(jì)，看來寬的是對嘉云，嚴(yán)厲的是對嘉曼了？

徐常瑞哪里能聽不懂這樣的話，只是‘唔’了一聲：“嘉云早早沒了姨娘，太太多照顧些也是有的?！?/p>

“說來也是姑娘們規(guī)矩還不夠，往后請嬤嬤來教教也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