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的死

“看見了吧！我說的沒錯吧？”

沈歆趾高氣昂得像只大鵝一樣，高傲地抬起頭看著魏云云，一副看蠢貨的模樣，令人心生厭惡，誰看了都想給她來一拳。

魏云云看著被糟蹋得“死無全尸”的蘑菇們，心里生出一陣不舍，畢竟是自己親手種下的蘑菇，謹(jǐn)慎選擇了地點，辛辛苦苦培育出來的。

心里充滿了對那只小羊子的責(zé)怪，真是養(yǎng)了一只白眼狼！

“怎么，魏云云，都這樣了還不忍心讓我替你宰了那只沒良心的肥羊？”

只聽見沈歆在身后用尖銳的語調(diào)說著，語氣里誰都聽得出她內(nèi)心的驕傲自滿。

魏云云受不了了，閉上眼睛，眉毛緊鎖，隨后才緩緩睜開。

魏云云正準(zhǔn)備拒絕大嫂沈歆的提議，哪能想，耳邊突然一陣風(fēng)猛地吹過——

沈歆如惡疾突發(fā)一般，“咻”的一聲，像個瘋婆娘一樣朝那只小肥羊撲了過去。

“叫你踹我！叫你踹我！”

“看我不打死你個死畜牲！”

沈歆用盡全身的力氣，面紅耳赤地騎在小肥羊身上，嘴里吐出惡毒的話語，像報復(fù)地痞流氓一般，不斷毆打那可憐的小羊。

每一拳都精準(zhǔn)打在小肥羊的身上，就算是有羊毛護體，也扛不出她暴雨般的拳頭。

小羊在地上苦苦呻吟——

發(fā)出比方才更加凄厲悲慘的叫聲。

平日里聽過的咩咩聲，此時雖也是咩咩叫，卻完全不同。

魏云云哪能忍心讓自己養(yǎng)大的小羊受這種苦頭？

拳頭攥得緊緊的，粗糙但仍舊透著粉白光澤的手上隱隱暴起了青筋。

“沈——歆——”

魏云云吆喝一聲，揮起拳頭朝沈歆打過去。

沈歆抬眼一看，魏云云竟然也攥起了拳頭！

沈歆條件反射往旁邊側(cè)身，從小肥羊身上滾了下來，才躲過了魏云云勢頭很足的拳頭。

“干什么呀你！魏云云！你憑什么打我！”

“犯錯誤的是這只畜牲！不是我！”

沈歆破口大罵，全然不顧形象。

沒來得及起身，沈歆就見魏云云毫無收手打算的架勢，朝自己撲過來。

“我允許你打我的羊了？好大的膽子！”

魏云云憑借身位優(yōu)勢，三拳兩腿把沈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擅作主張的潑婦，制服在膝蓋下。

羊兒挨了幾拳，看樣子并無大礙，還能自己站起來四處走動，只是那眼珠子的位置似乎跟平日里不一樣。

兩個打斗過的女人并沒有在意這個細(xì)節(jié)。

受壓制的沈歆瞬間轉(zhuǎn)變角色，褪去了幾分鐘前的野蠻凌厲。

“好云云……”

這一聲喚的，若是哪個傻男人聽了，必定被勾走了心魄。

可魏云云不是傻男人。

聽到這令人惡心的叫喚，魏云云膝蓋上的力量不減反增。

“誒誒誒……”

嬌滴滴的夾子音聽著真的很煩人，尤其是沈歆發(fā)出來的聲音！

“再這么說話，今天你都別想走……”

“可是，可是……好云云……你聽我解釋！”

沈歆找空挪動一點位置，才得以充分吸收新鮮空氣。

“好云云你聽我說。你看啊，我們余老太太這么大歲數(shù)了，都養(yǎng)了這幾只羊這么久了，吃點羊肉補個身子怎么不可以了?！?/p>

說著，她裝出可惜的神色。

“我今天看那小羊長得肥，又抓到它偷吃蘑菇，這不正好把它給宰了，以儆效尤，順便給咱們老太太補補身子嘛！你知道的，老人啊，最需要這些啦！”

“難道不是你自己想吃？平日里也沒見你這么孝順老太太?。　?/p>

觀察到魏云云眼神里的狐疑，沈歆再次在地上蠕動，半個身子已經(jīng)獲得自由。

“唉呀！云云呀！你平時倒是挺聰明的，這會怎么就這么呆頭楞腦的呢！”

沈歆大膽拍了一下魏云云壓在身上的膝蓋，補充道。

“老太太年紀(jì)大，這時候送點羊肉上去，給老太太大補一次，這老太太不得高興死？對我倆倍加疼愛？”

“哼——”

魏云云輕蔑地撇開了頭，同時解放了死死壓著沈歆的膝蓋。

“我倆？有好事你能告訴我，母豬都會上樹了！”

魏云云不再猶疑，直接確定了沈歆偷偷殺羊的動機。

“你不就是想吃羊肉嘛？何必要大費口舌，轉(zhuǎn)個山路十八彎，拿老太太出來頂事？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孝順兒媳呢！”

魏云云毫不留面子，一針見血地戳中了沈歆。

沈歆再度面紅耳赤，示范了什么是梅開二度。

“你……”

沈歆直接甩開剛披上的糖衣，本性暴露。

“魏云云！你這是存心讓我難看！”

看著沈歆那面目猙獰的臉，魏云云心里倒是被自得填滿。

“敢想敢做，不敢讓人說啊？你算什么東西啊，竟然打我養(yǎng)的羊的主意？”

魏云云氣勢不減，反而更加兇狠。

看到沈歆氣得怒發(fā)沖冠，卻只能捶地，沒辦法反抗自己的樣子，魏云云的得意又增添了一分。

嘶——嘶——

魏云云和沈歆幾乎同時轉(zhuǎn)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小肥羊！

直直面對小肥羊時她們才看到，小肥羊的眼珠子完全錯位，兩顆都各自偏向了眼角。

小肥羊的頭也在不正常地抽搐著，嘴里嘶哈嘶哈地發(fā)出奇怪的聲音。

“它這是怎么了……這可不是我干的?。　?/p>

沈歆急忙為自己開脫，轉(zhuǎn)頭看向魏云云，她正聚精會神地盯著可憐的肥羊，眉頭緊鎖，一言不發(fā)。

沈歆也只得閉上嘴巴，安安靜靜地在旁邊同魏云云一起觀察。

只見一天前還活蹦亂跳的小肥羊，如今在二人面前不停地抽搐著嘴角，眼睛也不自主地眨了起來。

看著非常異常的眨眼，并非正常時的拋媚眼。

沈歆越看越怕，想悄悄溜走，卻被魏云云一把按住，無法動彈。

“魏云云，放我走吧，那畜牲這樣真不怪我！”

“知道不怨你，先跟我在這看看。”

魏云云語氣冷冷地，看著她的眉毛都快皺巴成一團了，沈歆可不是聽話的善茬。

“不是！你知道跟我無關(guān)，還死賴著我，不讓我走？”

“閉上你的臭嘴！要不是你，它能這樣？”

小肥羊的抽搐從眼珠到前肢，此外，全身還不停地抖動。

接著，抖動的地方便是后肢，直至無法站立，完全倒在地上。

同時，嘴角緩緩淌出白沫。

沈歆和魏云云完全不敢靠近，眼睜睜看著肥羊從抽搐到口吐白沫，最后斷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