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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先是一段流暢優(yōu)美的小調(diào),輕柔又不失清脆,有種清風(fēng)過林的舒爽。他眼神示意,于是裘彩擷順勢加入進他的調(diào)子中,只是作最簡單的彈撥,頗有春雨入湖、大珠小珠落玉盤之感。本就不是出風(fēng)頭的兩個人,又為了幫助裘彩擷順利過關(guān),選的‘紫竹調(diào)’即溫和又輕靈,很是考究指法與韻律間的融合和轉(zhuǎn)換,但最重要的還是默契。
隨著裘彩擷幾個悠長的搖指,節(jié)奏突然一變,風(fēng)氣、雨驟,仿佛萬物復(fù)蘇讓人聽來十分舒暢爽快如沐春風(fēng)。幾個音區(qū)轉(zhuǎn)換自如,仿佛能從音色里聽出鳥獸的鳴叫,已經(jīng)非常。而制造出這一切的男人只是微頷著臉,神色自如。
裘彩擷松了口氣,來回重復(fù)的幾個彈撥她已運用自如,現(xiàn)下還能抽得出時間同裘子楠眉來眼去,洋洋得意地朝李瑜挑眉努嘴,更是不忘對出言提點的王子琦點點頭。直瞧得秦婉婉氣急,如果是她和世子配合彈奏,此番出風(fēng)頭的就應(yīng)該是自己。
臨到結(jié)束的時候她也只不過是迎著越發(fā)高昂的音調(diào)隨意發(fā)揮地多撥弄了幾下,沒想到有意想不到的效果,重重疊疊使意境更上一層,她聽到有人不可置信地倒吸一口氣,仿佛這是極稀罕的事情。連李梵音都帶著驚奇的神色看著她,沉靜如水的眸子里是笑意,卷翹濃密的睫毛根根分明。
裘彩擷受寵若驚,莫非我認真起來還真是各種高手?她仿佛發(fā)現(xiàn)新大陸似的,順帶對彈琴多了幾分興趣。
一曲終了,眾人皆意猶未盡。這琴音似有魔法一般蠱惑。
“世子對琴理的理解真是獨到,一曲‘紫竹調(diào)’如行云流水、清新自若,讓人神往?!蔽涮狄缑乐~,期間竟然絲毫不談裘彩擷。
她撇撇嘴。
“過獎。如果沒有裘姑娘傾力相助必不會如此。”
見李梵音開口,一直作壁上觀的錦樂師一反常態(tài),面露喜色,道,“裘相家這姑娘倒真是難得的可造之才,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讓你拜之我門下?”
“這......”人群突然熱議起來,國子監(jiān)歷來成績最差的裘彩擷居然能被錦程破格收為弟子。錦程師從樂師璃,十六歲就被譽為二百年來第一樂師,能被他收為弟子,頂著錦程的名義更多了幾分加入貴族的機會,而這多少人求而不得的事情就這樣輕易被說出來。
“你確定你要收的是我,而不是李梵音?”
問題一出眾人當機傻眼,旁人皆是生怕錦程反悔急急答應(yīng)了便是,這人怎還把機會往外推,難不成裘相生的是個傻子么?
“自然是你,”李梵音笑道,眼神撇向錦程,“錦樂師,你說是吧?”
錦程繃著一張臉,平素不是多話的人,他點點頭,“師門之物我會派人送至府上,你就是我的第一個也是隨后一個弟子?!?/p>
裘彩擷聽到這里面上表情變幻莫測,多個師傅就意味著多個人來管她,而且得花時間練習(xí),雖然她已經(jīng)不討厭彈琴了可是也談不上喜歡。她還是更喜歡和國子監(jiān)的校場老師傅學(xué)摔跤。
瞧著裘彩擷皺起眉頭,裘子楠大概猜到她心中所想,趕忙道,“阿姐,你要是擔(dān)心阿爹不同意,我們都幫你去同阿爹說。況且錦樂師都開口了,阿爹怎么會不同意呢?你可別自作聰明擅自揣—摩—阿—爹的意思。”
這一字一頓的語氣加上他半是威脅半是認真的表情讓裘彩擷頭皮發(fā)麻。這一拒絕,阿爹必然宰了她。
裘彩擷素來從善如流,面上笑顏如花,“師傅,徒兒恭敬不如從命。”
“嗯?!睂Ψ近c點頭,仍舊面無表情,只是在經(jīng)過李梵音的時候那眼神似有深意。
下學(xué)的時候,裘子楠朝她跑過來,一樣款式的書包被顛地一顫一顫,兩人坐同一輛馬車回去,出門前阿娘也親自囑咐過要照顧子楠,于是裘彩擷便站在原地等他。
她看著裘子楠有些心不在焉,錦程看李梵音的眼神讓她十分好奇,兩人仿佛有過交情,但是這個李梵音不是進京不久嘛?若不是李梵音在撫琴后突然呼吸不暢暈死過去,她必要揪著他問清楚。
“阿姐,你等等我?!本驮隰米娱煲艿剿磉叺臅r候,只見她突然一轉(zhuǎn)身疾步奔去,一下子跑得老遠。
她看到一個人,“王子琦,你來?!?/p>
他知道她必會找她,看著周圍人來人往只能拉了她到二門的門房外,“想問什么?”
“你怎么知道李梵音他會幫我?”她想了想又道,“還有李瑜怎么今天也怪怪的,而且你們事先就知道琴技課變成二人合奏對不對?”
“別急別急。本也是聽人墻根之事,我說了你可要保守秘密。”
“你放心,我發(fā)誓!”
“午時我本要去找李瑜,意外在庭中聽到世子吩咐下人去請錦樂師來。”
“錦程是李梵音叫來的?”她吃驚小叫了一聲。
王子琦朝他比比嘴,示意她小聲,“后來我找到李瑜他似乎也在想辦法,我就將聽到的事情告訴他。這二人合奏之事是李瑜和世子兩人商量出來的。”
裘彩擷不語,突然想到什么,“那錦樂師會突然收我為徒也是那兩個人想出來的?”
“是李瑜要求的,無非是想杜絕別人再拿此說是。其實李瑜對人很不錯,不爭名逐利、不記仇。”他邊說話邊觀察她的表情,見她無動于衷便松了一口氣?!岸雷映鮼碚У綖槭裁匆獛湍?,你想過嗎?”提到李梵音,他看到裘彩擷明顯眼神一顫。王子琦輕嘆。
她最近確實是懶得思考,也因為確實很少能在國子監(jiān)遇到對手,但這并不意味這她蠢鈍。李梵音體弱不像是裝的,她也沒有自傲到認為李梵音對她一見傾心。裘彩擷思考的時候眼珠子便會滴溜溜地轉(zhuǎn)顯得十分狡黠,一旦遇到樹立不順的事情目光就會卡在那里,明白了之后才會舒暢地笑,而此番她的目光就停留在王子琦的眉眼間,兩人靠得極近,形容曖/昧。
屋檐上無聲得略過一個人影,幾個起伏進入一輛停在后巷無人處的馬車上,從掀起一角的門簾里透出去,正對著二門門房。
“主子,確實是他,要不要......”
男子擺擺手,“不是現(xiàn)在,不過,他很礙眼,或許可以讓他不要出現(xiàn)在我面前。”他彈彈手指,心下已經(jīng)有計劃,馬車的簾子緩緩放下,隔絕了外界的一切。
他突然想到什么,問道,“過一個月花就要謝了,商隊可從南方過來了?我的時間不多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