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山盯著董文明看了幾眼，目光之中充滿了惋惜：“董文明，你好歹是個知識分子，為什么要做這么殘忍的事情呢。”

董文明身體一震：“什么意思，你懷疑我？”

蘇婧在一邊也幫著董文明說話：“不可能是他，肯定是搞錯了，我覺得應(yīng)該是葉紅衛(wèi)......”

徐山一句閉嘴，讓蘇婧愣在那里。

他也不顧蘇婧是不是處于爆發(fā)的邊緣，而是盯著董文明說道：“你是個聰明人，你回想一下，自己到底是不是說漏了嘴？”

董文明的臉色一下子就蒼白起來，不過還在硬撐：“你不要詐我，我又沒做錯事，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更何況我是唯物主義者，不信鬼神的?！?/p>

“我問你，你的專利之中，是不是包括特種鋼管這一項(xiàng)？”

“你怎么知道的？不錯，我們廠子研究出來的特種鋼管，質(zhì)量輕，延展性強(qiáng)，耐腐蝕，擁有跟鋁管一樣的性能，但是成本卻是比鋁管要低三分之二......”

“看得出來你很珍惜這種特種鋼管啊，可是這樣的鋼管，你為什么用它來敲了邢玉仙的腦袋呢？敲過之后，你還把她推到了江里，讓她的尸體順江流下去，你可知道她的尸體被泡得發(fā)脹，身上落滿了蒼蠅......”

徐山面無表情，聲音平靜地描述著邢玉仙的死狀，董文明的身體開始發(fā)抖，最后他崩潰地大叫：“別說了，我招，是我殺了邢玉仙，我這么做，都是迫不得已啊。”

蘇婧在徐山的邊上，一直都替董文明鳴不平，一直覺得董文明是被冤枉的，可是突然之間董文明竟然直接就交待了。

這讓她目瞪口呆，甚至還有點(diǎn)埋怨董文明，怎么這么輕易就撂了呢？

既然審出來董文明是殺人兇手，徐山的任務(wù)也算完成了，他讓蘇婧去請梁楓，讓接下來的審訊工作交給了梁楓。

畢竟自己就是一個外援，連個官方身份都沒有，攻破了嫌疑人的心理防線就已經(jīng)是自己職責(zé)之外的事情了，也多虧了現(xiàn)在程序不嚴(yán)，才有自己發(fā)揮的機(jī)會，要是放在以后，你一個執(zhí)法權(quán)都沒有的編外人員，哪怕審出來，別人也可以因?yàn)椴环铣绦蚨崞鹕显V，最后可以全盤推翻。

畢竟現(xiàn)實(shí)之中的嫌疑人，可不像名偵探柯南當(dāng)中那么單純，只要被揪出來，就會跪下承認(rèn)，痛哭回憶前情的。

出了審訊室，蘇婧卻還有點(diǎn)恍惚，她忿忿不平地問徐山：“你是怎么確定他就是兇手的？”

“他不是說漏嘴了嗎？咱們誰都沒有透露這一次問話是因?yàn)槭裁?，結(jié)果他直接說他沒有殺人......”

“難道不是馬柏民他們說漏了嗎？”

“并沒有，事實(shí)上馬科長他們只審了第一個人，剩下的五個人都沒來得及審訊，那個丁副廠長就過來了，而且馬柏民他們害怕引起恐慌，也絕對不會在審訊當(dāng)中說出殺人案的事情。”

“就算這樣，為什么你會覺得犯人......”

徐山糾正道：“他們是嫌疑人，不是犯人?！?/p>

“好吧，嫌疑人，你為什么覺得他會在咱們審訊室里出現(xiàn)呢，為什么不是梁隊(duì)審訊的呢？”

“這是一種博弈，心理博弈，說簡單點(diǎn)吧，他之所以會出現(xiàn)在咱們這邊，是因?yàn)槟恪！?/p>

“因?yàn)槲?？怎么可能？”蘇婧有點(diǎn)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不錯，就是沖著你來的，因?yàn)槟憧粗嫔?，而且我也沒有穿警服。一個行了兇的人，害怕被抓住，心理上就傾向于比較弱勢的人，他覺得咱們不可能從他的嘴里問出什么來，所以才會選擇我們這一邊。”

“明明把人分成兩組的是梁隊(duì)，這個董文明怎么可能做到的呢？”

“很簡單啊，你回憶一下，梁隊(duì)沒有指定誰去哪一邊，只是說一邊三個人，這個時候，第一個走向咱們的是誰？”

蘇婧努力回想了一下，驚訝地叫道：“是董文明?！?/p>

“沒錯，當(dāng)時他第一個走向我們，其實(shí)這讓他的行動看起來是問心無愧的表現(xiàn)，但是這么一個問心無愧的人，卻最后一個進(jìn)入咱們的審訊室，你說這是為什么？”

“他不把握，所以在等待?！?/p>

“沒錯，他就仿佛一個接受面試的人一般，因?yàn)椴粔蜃孕?，所以才會選擇最后一個進(jìn)入審訊室?？墒沁@就跟他之前的行為相互矛盾了，明明一個問心無愧的人，又為什么不自信了呢？他在拖延什么？估計(jì)就是想看看前面幾位受審者的表情，甚至探一探他們的口風(fēng)吧?！?/p>

蘇婧這才恍然大悟：“你之前一直問這么簡單的問題，難道就是在麻痹董文明？”

“也可以這么認(rèn)為，一個人在高度緊張的時候突然放松下來，就會露出雞腳，哦不對，是露出馬腳。不過我真正確定他是兇手，其實(shí)并不是通過他的這種行為，而是通過他的微表情?！?/p>

“微表情？這是什么東西？”

蘇婧聽徐山一通神侃，對他的敵意消了不少，這會兒倒真是虛心請教起來。

“對了，我突然想起來，這一次是你打賭輸了啊，精蘇同志?！?/p>

這一個精蘇同志，直接把蘇婧的好感歸零，她咬牙切齒，跺腳說道:“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狗眼看人低，狗肚子里放不了二兩香油。”

徐山加了一句:“狗急了跳墻”，把蘇婧氣得直翻白眼:“你說吧，想讓我做什么事。”

“你能幫我調(diào)一下三年前的卷宗嗎，我就想知道到底是誰舉報(bào)我投機(jī)倒把?！?/p>

蘇婧十分意外:“你想翻案?不可能的，我們不冤枉一個好人，也從不放過一個壞人。你投機(jī)倒把，證據(jù)確鑿，你應(yīng)該服從判決，真心改過......”

徐山擺手打斷她的叨叨叨:“如果真是沒冤枉我，那為什么明明是我同案犯，還是主謀的邢二狗子，卻屁事沒有，逍遙法外，而我只是湊了一點(diǎn)錢參股，卻被判了五年呢?這當(dāng)中你要說沒有人從中作梗，打死我也不相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