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的李賢，差一點沒有尿失禁。

這北燕公主果然是個才女，溫柔恬靜的說了這么一大堆廢話，最后又繞回五匹戰(zhàn)馬兌換五萬捆草料。

大皇子遲疑了足足三十秒后，直接拍案而起。

“你玩兒呢？”

陌晴一雙深情又溫柔的眸子水汪汪的不為所動。

還面如春風的說話，

“還請大殿下息怒，我不過是想為今日的宴會增添一些彩頭而已?！?/p>

“巴耶將軍說的不錯，我北燕戰(zhàn)馬血統(tǒng)純正、金貴無比，若是放在尋常，一匹都舍不得拿出來交換?！?/p>

武帝身體還未完全康復，聽到這些話自然怒火滔天。

身為皇帝的他又不好大發(fā)雷霆，有失身份。

不等大皇子同意，北燕這邊的人已在大殿上擺好棋局。

視力極好的李賢看一眼便認出。

這不是小區(qū)大門口胡大爺用來騙錢的野馬操田局嗎？

偶爾閑著沒事，他還會從胡大爺手里贏些早飯錢。

下棋這種事，大皇子并不擅長，但他也看出此殘局不好破。

陌晴介紹，“此乃我朝謀士張策海，大殿下可隨意挑選一方出戰(zhàn)，如何？”

棋局擺上來任你隨便選，分明就是有備而來。

武帝頭頂三條黑線，心中痛罵，想不到北燕竟然還玩這一手。

面對文武百官，他這個皇帝如坐針氈。

大皇子身后的許文遠自告奮勇站出來，“大殿下，微臣愿一試。”

許文遠是太師的弟子，謀略過人。

“好！”

百十人放下酒杯李賢卻獨自斟酌，細細品著。

這酒果然有三千年瓊漿玉液的甘醇，很地道。

他品著酒，許文遠已經(jīng)選擇有利于自己的黑棋，張策海則先行一步。

野馬操田局最容易讓人迷惑的是，以為先行一步就能定勝負，其實不然。

兩人先后手車一進四，象五退七......

接下來的每一步都驚心動魄、扣人心弦。

可李賢卻心不在焉，全然只顧杯中酒。

“三殿下，不喜歡下棋？”

“哦，還行，就覺得無趣。”

“敢問將軍是？”

“末將乃北涼軍副將田武，拜見三殿下。”

“免了，這種地方就不必行禮了，不過你一個北涼軍副將不在北涼守衛(wèi)疆土，怎么在這兒？”

一介武將，田武對下棋這種事情同樣沒興趣。

不過李賢的問題倒讓他更加篤定傳聞，這三殿下果然對世事毫不關(guān)心。

自己在此是因為一路護送陛下回京，他竟然不知？

“來來來，陪我喝一杯。”

喝酒，田武倒很樂意。

他也沒把李賢當成大人物，否則這三殿下也不會跟自己一樣坐在這門旮旯旁。

“你在北涼軍當軍應該很苦吧。”

“不敢，我朝將士守衛(wèi)疆土乃使命所在?！?/p>

李賢點頭，“嗯，很有志氣，我敬你一個。”

“不敢，不敢，末將惶恐。”

嘴上說不敢，可這壺中酒已經(jīng)去了大半。

李賢在想，這田武不因自己的身份對他阿諛奉承，也未因為他被廢而對他挖苦嘲諷。

倒有點意思。

“許大人，這是要敗了。”

聽到有人議論，李賢才抬頭看向棋局。

果然，許大人已被逼上絕路。

看他滿頭大汗的樣子，就知道他現(xiàn)在有多么煎熬。

就好像做裝修設計圖最后一步渲染出圖時，機器正超速運轉(zhuǎn)，他現(xiàn)在的程度已經(jīng)明顯超頻，隨時都有可能發(fā)生宕機的危險。

李賢突然起身，“父皇，我看許大人大汗淋漓，想必有些口渴，兒臣給他送杯茶水?！?/p>

沒等眾臣反應過來，他已經(jīng)走了過來。

文武百官無不錯愕。

“這，這太子不是被廢了嗎？”

“是呀，這個沖撞了雅妃的三殿下，怎么還能來這里？”

“簡直荒唐，此子竟在北燕使團面前丟人現(xiàn)眼，損我大武威嚴?！?/p>

面對一眾官員的嘲諷和挖苦，李賢絲毫沒有放在心上，依然閑庭若步的走到許大人身邊，遞上了一杯涼白開。

“許大人，喝點水解解渴。”

被萬眾矚目的許大人，這個時候只想挖一條地縫把自己埋了。

這貨倒好還給他送水？

這不是讓滿朝文武盯著他怎么去死嗎？

這局輸了，他許文遠提前告老還鄉(xiāng)倒是小事，武帝只怕還會追加責罰。

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起身接水。

哪知一個不小心杯子竟落下去。

許文遠惶恐不安，李賢連忙用手去接，可最終杯子落地撒一棋盤的水。

“喲，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看這是弄的......”

不經(jīng)意間，李賢觸碰到一顆棋子。

又給重新放回去。

聰明如斯的許文遠茅塞頓開，瞬間打開了眼界，前行一步。

這一步過后，雙方直接陷入死局，僵持不下。

張策海這邊同樣如坐針氈，所余不多的胡子都快被他一根一根拔光了。

原本勝券在握卻被許文遠破了局。

他長嘆一聲，“陛下，此局平和?！?/p>

許文遠同樣起身，“回陛下，此局我二人不分勝負?！?/p>

不輸，就是贏。

武帝已經(jīng)看出對方的難堪，他抿嘴一笑，“無妨，無妨，你們二人為今日的酒會平添了幾分色彩，賞！”

“謝陛下。”

“謝陛下。”

陌晴公主的臉色已經(jīng)不像剛才那樣桃花拂面，增添了幾分憂愁。

她看得非常清楚，剛才場中唯一的變數(shù)便是李賢。

如果沒有他送水那一幕，許文遠必敗。

重回坐位的許文遠遙望李賢，朝他露出一眼深深的感激。

此時，他深知三殿下剛才送不是水，而是他的一條命。

棋局以和收場，李賢剛才的無禮行為也就無人深究。

武帝心情不錯，“陌晴公主，此局和了，這馬匹換草料一事，你作何說？”

“陛下，陌晴深知大武將士驍勇善戰(zhàn)，這第二場，就比騎射，不知陛下以為如何。”

“恩，陌晴公主是客，我大武向來重客，這第二場就蓋超領銜?！?/p>

蓋超乃禁軍首領可謂手握重兵，他還有一個身份就是二皇子的親舅舅。

武帝派出八品大將蓋超，便是想贏得這場騎射狠狠打臉北燕這小妮子。

這一切李賢都看在眼中，看來這個便宜老子，肯定生氣了。

否則不會派出如此的肱骨大將。

接下來就要看北燕方面派誰了，難道是巴耶將軍本人嗎？

這不光是李賢的疑惑，也是在場所有人共同的猜測。

陌晴朝身后低言幾名，然后才笑著說。

“久聞蓋將軍大名，今日一見果然神勇，無痕你去，輸在蓋將軍手下，你也不必羞愧。”

這個叫無痕的男人，看上去有些弱不禁風。

幾乎沒人以為他會是蓋超將的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