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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卻說蒙山俠李節(jié)看了幾具尸骨,問路邊人緣故,那人曰:“客家一定是遠(yuǎn)來的人,不知這龍虎山有野人?!敝賹O曰:“往日也曾在北農(nóng)居住,不曾聽說有野人?!蹦侨嗽唬骸斑@野人往日不曾有,就是近兩年出的,進山去的人運氣好被咬成重傷,運氣不好就再也回不來,因此官府下了文書,打獵的佃戶,砍柴的居民都不許上山,只因這山邊有條通往新雙的路,所以來往的客人依舊不少,傷人的事也越來多?!敝賹O在一邊看,觀察良久,自思曰:‘這還真不像是一般虎狼咬過的痕跡,野人的事不太簡單?!膫b見仲孫看出了神都過來問,仲孫不理,單問李節(jié)曰:“常聞天下九山五通為最,李督領(lǐng)早年生活在五通山,可曾見識的得出此為何物所傷?”節(jié)曰:“不瞞賢士所問,猛獸傷人真見過不少,能有這樣痕跡的確實沒見過?!毖援吜季?,旁邊人曰:“客家若想打聽清楚可去南城,有戶許姓人家,是做買賣的,他家女兒見過野人,只是嚇的厲害,聽說現(xiàn)在還在昏迷,去那里打聽能知道不少?!敝賹O道謝,說李節(jié)曰:“我兄弟聽聞有不好的事總想管管,這龍虎山有野人倒想弄清楚,李督領(lǐng)若政務(wù)繁重,我兄弟與督領(lǐng)在此別過?!惫?jié)曰:“久聞賢士有俠者之名,如今一見果然如此,就讓吾在后跟隨大開眼界,也是不為不可?!毖援叿愿郎磉叺内w御徐丞返回天府通報,何夫人不愿追隨就與二人同回,仲孫曰:“可往南城許家打探消息,再赴龍虎山不遲?!?/p>
李節(jié)從之,同往南城尋找許家,那許姓人家在北農(nóng)還算有名,又出了女兒被咬的事,因此城中市民都知道,一行人至南城,見所二層小樓,旁邊圍了庭院,大門緊閉,樂正上前叫門,喊了好些時候,只聽門里叮鈴鈴響,不見有人,樂正是個急脾氣,見沒人出便使勁的敲大聲的喊,門里人來開門,見個老人般模樣的人,曰:“有什么事?”仲孫曰:“我等是蒙山下來的人,尋找許家長有事?!蹦抢先寺犃嗣缮阶謽?,欣喜曰:“莫非是蒙山五俠士?”仲孫點頭,那老人高興,趕緊通報,不時出來群人。
中間一個矮胖的人曰:“久聞蒙山俠大名,女兒有救矣?!敝賹O曰:“不知府上出了何事,叮鈴鈴的響聲不斷。”許家人曰:“一言難盡,請俠士進屋,好好說說?!敝賹O答應(yīng)了與眾人同進,那許姓人吩咐老管家準(zhǔn)備,請仲孫坐上座,曰:“我這一家久在北農(nóng)居住,小孫女三歲時候喜歡玩鬧,老管家?guī)е诒背峭?,孫女腿腳好,總想跑遠(yuǎn),因此時常跑到山下耍鬧,那時山中還沒出野人,因此太平,一年前有人從龍虎山回來說看到野人,山下又著實發(fā)現(xiàn)尸骨,這才恐懼,孫女出去耍時也吩咐了老管家不要帶上山,孫女不聽我們的話,幾日前耐不住好奇,撇開了追的人跑進山中?!?/p>
言畢不覺哭泣,緩過神兒來又曰:“老管家年事已高,追趕不上,當(dāng)時天黑的早,過了挺長時間找不見孫女,回來告訴我,我與夫人著急,前去官府通報,趙城主派了弟子與我進山,慶幸的是在不遠(yuǎn)處找到,只是喊了幾聲沒答應(yīng),上前去看原來是昏了,正在高興的時候忽然刮起一陣陰風(fēng),將火把都吹滅了,身邊樹叢里沙沙的響,一個黑影上下猛躥,快的很,我們看的不是很清楚,驚嚇的厲害,將孫女抱起來趕緊下山,回城后以為孫女第二天會醒來,不料至今仍不見蘇醒,至于剛剛的響聲便是我請的巫師為孫女祈福,事情便是這樣。”仲孫曰:“帶我去見見孩子?!痹S家人起身領(lǐng)著眾人進屋,把巫師、閑雜人等都請了出去,仲孫瞧了半響,一個八九歲模樣的孩子,嘴唇紅潤有色,額頭不見發(fā)燙,怎么看也不像有病,仲孫曰:“可請了醫(yī)者來看看?!?/p>
許家人曰:“醫(yī)生術(shù)士請了不少,孫女吃飯也能吃得下,就是不見醒來?!敝賹O聽完心中無法,李節(jié)見仲孫為難,微笑著上前把脈,仲孫還沒來得及問,身邊的隨從曰:“賢士不知,我家主人醫(yī)道好的很,因此府內(nèi)都不曾設(shè)有醫(yī)官,許多沒見過的病主人都能治?!敝賹O點頭稱是,在一邊觀看,李節(jié)把了一會兒,又撥開被子上下看了看,心中明白了八九分,教許家人取了套針灸,在小女孩身上四處扎了扎,再看那小女孩臉上已經(jīng)稍微動了動,手指也彎起來,似乎有了感覺,許家人緊張極了,節(jié)曰:“扎完這最后一針?biāo)阈褋?,去?zhǔn)備些溫水,再取個大木盆來?!毕氯藨?yīng)聲去拿,李節(jié)取了放在前面,一針扎下去,那小女孩吐了好大口血,眼睛慢慢睜開,李節(jié)又端了熱水給孩子喝,曰:“昏迷多日,體質(zhì)尚輕,平時多喝些熱水便好,不要吃藥?!?/p>
許家人見女兒醒了,高興的很,其中道謝的話暫且不說,仲孫十分佩服,曰:“我也上前看過,其毒也不是病也不是,到底如何緣由?還望見教?!惫?jié)曰:“此乃花之毒,棘叢中帶刺的樹木,刺中有毒,其毒尚輕,你我便是扎了也沒事,只是這小女孩體質(zhì)尚輕,因此昏迷?!敝賹O曰:“即便如此,已過十日也該醒來,為何遲遲不見蘇醒?”節(jié)曰:“其不僅中花之毒,又被蛇蟲咬過,心氣不順,因此不能醒來,用針灸刺其穴位,打通氣門,了然無事?!敝賹O拜服,眾人都問野人的事,第二天回話曰:“孫女確實見到了個說不出名的怪物,這怪物與孩童一般模樣,全身赤裸黑黑的,跑到跟前四周走了走,因為聽到聲音嚇得連忙逃跑,在樹上跳來跳去快的很,聽孫女這樣說倒不像是能吃人的怪物?!辈坏仍S家人說完,門外忽然吵嚷的厲害,眾人去看。
見個大漢踢門而入,將府里人都嚇跑了,見了李節(jié)跪下通報,節(jié)曰:“不必驚恐,此乃我門下之人?!毖援吔棠谴鬂h回話,那大漢不敢明言,在李節(jié)耳邊嘀咕一陣,李節(jié)面有憂色曰:“府內(nèi)事多,不能久在此地,與賢士就此別過,日后再見?!毖援叢坏戎賹O回復(fù)與來人同走,許家人嚇了一跳,回過神兒來問仲孫,仲孫搪塞幾句再問野人的事,許家人曰:“這野人自從前年出了以后,趙城主曾派了不少的獵戶,組織獵殺,可虎豹豺狼見到不少,就是不見野人的影子,龍虎山里思泉邊住著一位術(shù)士,平常為百姓施些符水,十分靈驗,趙城主前去打探,術(shù)士說此乃天上雙子星下凡,不便打擾,趙城主不信,定要鬧個明白,至于今日仍不見源頭?!敝賹O尋思一會兒,許家人又曰:“既然俠士有心鬧個明白,不如就在寒舍暫住,也好報俠士救命之恩?!?/p>
仲孫就不推辭,五人在許家住下,當(dāng)夜仲孫朦朧不能睡眠,偶聽門外有呼聲,走出許家大門去看,見冷清的街邊邊上有位婦人,這婦人背影十分眼熟,猛地想起,莫不是慕容非?原來尚在人間,追上前去從后面問,慕容非也不回答,仲孫追不上,一直到劍雙墓,慕容非在墓前站立,題詞一首上香三炷,然后消失不見,仲孫忽然驚厥,看看天邊微亮,是做了個夢,醒來一叫把四兄弟吵醒,四人見仲孫奪門而出,不知出了何事,在后面緊跟著,追到劍雙墓前,果然看到新詞一首燃香三炷,仲孫大驚失色曰:“原來小關(guān)尚在人間?!彼娜瞬粫云湟舛紗?,仲孫將夢事告知,閭丘曰:“大哥思念小關(guān)情有可原,只是已過兩年,若小關(guān)無事奈何無半點消息?”仲孫曰:“賢弟不知,自從龍虎山回來后每夜做夢,大前日夢見蟾蜍食蛇,前日夢見地升三尺,山降一丈,昨日夢見劍雙,今日夢見小關(guān)?!遍偳鹪唬骸奥犅匌埢⑸嚼锼既男g(shù)士多有靈驗,不如前去打聽一下,就在路上看看有無野人行跡?!敝賹O曰:“現(xiàn)在就走?!?/p>
四人聽聞,早飯都來不及吃就前往龍虎山,且說五俠一進龍虎山時因為天黑,眾人害怕的厲害,所以只在山下,要去的里思泉,向山下散落居民打聽,大概知道了方向,看看日光照的厲害,眾人頭也不回的進山,白天與夜晚不同,四周并無異常,五俠只管走,不知翻了幾座山越了幾條河,走得腦子里空空的,一路上也無半言,幾人沒見到里思泉,倒走進了死胡同,但見前面一方大湖,湖水流到盡頭有深深的懸崖,中間出現(xiàn)一條大裂谷,湖水順流而下,呼嘯聲音惹人耳痛。且說這個地方名喚黃落流水,又叫黃落大裂谷,相傳共父游覽到此,當(dāng)時水流湍急,眾人都勸共父返回,共父登上高峰,當(dāng)時有個黃姓門客不小心掉落下去,共父便將此地起名黃落,五俠因為山中日光偏離,走錯了方向,所以跑到這來,眾人上了一座矮山,見此場景波瀾壯闊,心中煞有感觸,放眼望去,閭丘曰:“前邊有所莊園?!睅兹隧樦慈?,見大霧飄過,模糊中果然有莊園,閭丘曰:“這里莫不是里思泉,那莊園便是我們找的?”
幾人不敢遲疑,順著路便找過去,這事說來怪哉,那莊園明明就在眼前,只是走了許長時間就是找不到,五人都累,面面相覷,腦袋里裝了許多話一句也懶得說,正當(dāng)疑惑之時,樂正耳朵好,聽見旁邊的樹叢里有莎莎聲,轉(zhuǎn)頭看去卻不見一物,向仲孫使眼色,感覺有東西靠近,在左邊樹上,仲孫一劍射去打斷了樹枝,怪物沒看到卻看到只大猴子,尾巴長長的嘴鼓鼓的,看著憨厚可愛,那大猴子顯然嚇了一跳,向后跑跑跳跳,不一會又轉(zhuǎn)過身走到仲孫跟前用手摸了摸褲腳,然后走向一邊,仲孫曰:“這猴子好像是在叫我?”四人跟著大猴子走,走了不遠(yuǎn),這回真見到有所莊園,中間是座槐木搭的小屋,前后兩條石道,左邊不遠(yuǎn)有兩株榕樹,再不遠(yuǎn)處有山澗溪水,周圍跑著十?dāng)?shù)只大猴子,各式各樣,仲孫瞧的呆了,見木屋中走出一人,正是慕容非。
慕容非見了仲孫嘴角笑笑,不出聲響走到身邊,喊聲大哥,仲孫聽聞淚流滿面,身后四人無不動容落淚,正是認(rèn)為已歿的親人起死回生,多年不見的摯友忽然相見,那心中的情便在眼中也見識的出來。六人都來不及說話,慕容非請五人屋里坐,見屋里的擺設(shè)簡單而不失高雅,幾人坐下還來不及開口,又見屋外來了兩只大猴子,一只端著盤子,里面裝著幾只沙果,一只端了壺溫水放在桌上倒進幾只杯里,五人嘖嘖稱奇曰:“便是走過千山萬水也不曾見過這般情景?!狈窃唬骸岸际嵌魅怂?,若沒這十幾只好朋友,在山林里倒無趣了?!敝賹O曰:“是這恩人救的你?”慕容非點頭稱是,樂正曰:“小關(guān)久歷四方,不知做了多少人的恩人,如今卻跳出個恩人來,不知是何方神圣?”仲孫曰:“自蒙山回巨城后劍雙尋的你苦,這兩年倒是出了怎樣的事,眾人都掛念的很?!狈窃唬骸耙谎噪y盡?!毖援吘褪侨滩蛔〉目奁饋?,仲孫曰:“既是一言難盡便簡單的說,也好教劍雙泉下有知?!狈窃唬骸斑@兩年的事我都知道,一切罪魁禍?zhǔn)妆闶悄莻€在蒙山畫圖唱詞的人?!敝賹O曰:“劍雙也猜出了這件事,便是大鬧靈山,就是找不到他,小關(guān)既然無事,為何不出山相勸,劍雙若見了你必定無事?!?/p>
這句話說在慕容非心上,腦子里的痛,心中的悔忍不住的涌,回過神兒來說起經(jīng)歷,李焉在山林云海奪子的事且不必說,就說慕容非滾落山崖后掉落于瀝江之中,當(dāng)時江水又急又快,將慕容非順著河道沖到黃落,被個自稱黃落女的少女所救,這個黃落女貌似每日忙得很,救了慕容非沒時間照顧,這個黃落女又有心思的很,平時養(yǎng)了許多猴子、青牛、喜鵲之類的動物,猴子被調(diào)教的能做人的事,青牛調(diào)教的能辨別周圍的野獸,喜鵲調(diào)教的能送信,當(dāng)時黃落女教許多大猴子來照顧,過了幾月慕容非醒來,睜開眼便見到身邊有只大猴子,嚇了一跳,提提力氣要起身,好在黃落女算好了日子返回,告訴慕容非經(jīng)過,慕容非聽聞楚劍雙已死,林雪自刎,孩子又沒了蹤跡,不知生死,便整日以淚洗面,無奈渾身乏力,連道路都走不得,因此出不了山,只能在山中痛苦,心中恨的厲害,渴望身體早日復(fù)原出山報仇,日后身體好轉(zhuǎn)又被黃落女看守。
說來奇怪,那黃落女本來看著是個柔弱的小女子,不料其武藝高強,自己打不過,在山中呆了一年多,這一年多里慕容非尋思了不少的事,報仇的念頭也打消了,只是在年前祭日的時候,下山進城走走,樂正曰:“妹子不是在說笑?一個小姑娘你打不過,我不信?!狈窃唬骸奥渑m十七歲,可為我?guī)?,哥哥若是不信,等過幾日她采藥回來,比試便知?!敝賹O曰:“如今落女不在,小關(guān)可要下山?靖西一般兄弟都掛念的很?!狈窃唬骸按蟾绮槐貏窠?,我什么事也不想做,只在這山中了此余生的好?!敝賹O曰:“小關(guān)久居山林,聽聞子柔自刎,可曾知道子荷下落?她擔(dān)心你的緊,這些年都在山中周圍居住,找不到你心中有愧,不見別人去看看子荷也是好?!蹦饺莘潜徽f動了就問林霜的事,那林霜自與李柔做夫妻,養(yǎng)育一子取名李適,一家人閑時走訪名山大河,將近年中的前幾月就回巨城,隨便住在北邊幾座山中打聽慕容非的下落,五俠趕往新雙的時候就在安逸堂與林霜相見短留了些日子,慕容非聽聞便真有心離開黃落,良久曰:“等落女回來我與她說說?!毖援吅雎牬翱谔幱袗偠慕新?,眾人側(cè)頭去看,原來是窗口停了只灰紅色的小喜鵲,嘴里攜張紙條,慕容非取下來看,上寫一走字,筆記尚新,眾人不解,非曰:“這老師已知我的意思,便叫這鳥兒來送信,寫一走字便是要我下山?!敝賹O聽聞愈加佩服,后世王羽知有詩贊黃落女曰:
世上奇女子,隱居在深谷。面容清新秀,明山常采竹。
文武樹一幟,醫(yī)理尚服人。常年世人夢,不見其真顏。
慕容非將這走字帶在身上,與五俠同出,前往山林云海安逸堂,三日得過正是中午,仲孫先教眾人在門外等,進堂與林霜相見,林霜做了些菜正在屋里忙,李柔想念家鄉(xiāng)獨回巨城去了,李適一人在堂里玩,見到仲孫進來跑到屋里告訴母親,林霜出門來接,仲孫歡喜著將林霜帶到外面,曰:“子荷看看清楚,今日是誰人來了?!毖援呇饺莘莵硪?,這林霜自從與慕容非分別,分了兩年找了兩年,一下子見著,心里的話倒憋的說不出來,不停地哭,眾人勸了半響,林霜要李適出來相見,認(rèn)慕容非做姨母。
慕容非高興,見著孩子有些激動,呆看了好久,心里忍住了淚,捂著嘴與眾人進屋,席間不免問慕容非這兩年的事,暫且不提,眾人閑聊到夜都累的緊,各自散了,慕容非林霜住一室,林霜早睡,這安逸堂好歹是楚劍雙慕容非親自造的,又在這住了幾年,睹物思情,想起許多美好的往事,如今物是人非,哪能睡的著呢?旦日林霜早醒,看到慕容非憔悴,便來問候,慕容非搪塞幾句,林霜不管,抱了李適來玩,眾人不曾起來,忽聽正門緩緩的被打開,走進來一人,憂愁的臉顯得手腳無力,直把眼盯著林霜看,這人便是回家的李柔,林霜看出來不對勁兒,曰:“你走的時候好歹是歡天喜地的,如今怎么落成這般模樣?”這李柔說出這番話來,惹得蒙山俠三進龍虎山。
正是:幾番尋探路波折,山中奇?zhèn)b人未識。不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