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吭吭?！?/p>

王海貴捂著嘴輕咳兩聲，繼續(xù)道：“具體的承包標(biāo)準(zhǔn)是，一年給隊上上交200元，每月上交150斤油渣…”

臺下頓時沸騰了，有人喊道：“隊長，太高了吧！吃人呢嘛！就那兩口破鍋，一組木榨機，兩間破草房，一年收二百呀！”

有人附和道：“就是嘛！這么高的承包費，傻子才包呢。還每月150斤油渣呢?！?/p>

早就知道承包費是200元的中年婦女跟著喊道：“海貴，每月上交150斤油渣，這就是你的附加條件？你先問下有人包吧！”

“就是就是，瓜皮才攬這爛攤子呢?！?/p>

支書臉色瞬間不好了，悄悄問王海貴：“咋搞的，不是說摸過底嗎？咋這么多反對呼聲呢？不行就把條件降降，別傷了人心。人心傷了扶不起來?！?/p>

“哦，是是?！蓖鹾ＹF連忙點頭。

“還有，想盡辦法也要承包出去，要不然我跟公社那邊咋交待？集體資產(chǎn)承包咱們大隊已經(jīng)落后頭了，不能再掉隊了?！?/p>

王海貴心浮氣躁，抹了把臉上汗，頻頻點頭，“支書放心，就算沒人包，我來包也不能讓你跟上面沒法交待?！?/p>

支書滿意地“嗯”了一聲，抬手示意王海貴繼續(xù)。

“吭吭…”

王海貴又清了清嗓子，對著話筒喊道：“大家靜一靜，靜一靜，聽我說，大家要覺得高了，我們再變通一下，降降標(biāo)準(zhǔn)，要是有人承包呢就舉手喊一聲?！?/p>

“下面我宣布，每月上交150斤油渣取消，只收200元承包費，有沒有人接手？”

臺下繼續(xù)小聲討論，就是沒人舉手。

“一百八十元呢？有沒有人承包？”

王海貴環(huán)視著臺下，社員相互碰頭交流，就是沒人應(yīng)聲。

大樹下，柳發(fā)清撓著頭，急得轉(zhuǎn)了兩圈蹲在了地上。

王海貴沒想到會是這個結(jié)果，額頭上汗直往外冒，著急地捏緊了拳頭。

“再降?！?/p>

大隊支書一聲令下，王海貴更加緊張了，“書記，不能再降了?！?/p>

支書斜瞪他一眼，奪眶而出的怨氣秒殺了王海貴的擔(dān)心，“好好，降，降?！?/p>

“吭吭?！?/p>

王海貴身子向話筒邊稍稍傾斜，不放心地偏過頭瞅了一眼支書，見支書臉色已陰沉到極致，咬了咬嘴唇道：“承包費150元，有沒有人接？有沒有人?！?/p>

下面一片嘩然，討論聲更大，許久也沒有一個人站起來喊一聲自己要承包。

柳發(fā)清著急地錘打著樹桿，恨自己沒有150元來承包油坊，心有余力不足。

王海貴徹底慌了神，屁股下就像扎上釘子，再也坐不住了。

自己一手策劃的承包成這個局面，他做夢也沒想到。

“書記，怎么辦？”

王海貴小心謹慎看向大隊支書，剛好迎上老支書憤怒的目光。

參加過不少生產(chǎn)隊的社員大會，老支書從沒遇到過這種下不了臺的場面，兩鬢角青筋亂蹦。

側(cè)過身，極不滿意地盯著王海貴，手指頭狠勁擊打著臺面，“梆梆梆”的聲音通過話筒傳出，在大院壩回蕩。

王海貴趕緊關(guān)掉話筒，賠不是道：“書記，別…別生氣，意外，純屬意外，油坊的收入一年不低呢，肯定有人伸手承包，你放心?！?/p>

“放心，哼！你讓我咋放心？你說，難不成真的讓你來承包？那像啥話？”

“書記，實在沒人了我頂上，反正是給大隊交錢呢，誰包都一樣?！?/p>

“你…？”支書無語了。

會場場面已經(jīng)亂糟糟，要是不趕緊確定下來，不但場面無法把控，自己跟公社也沒法交待。

“哎！你就你吧！那還能咋辦？是我眼里沒長水，高估二隊社員實力了?！?/p>

大隊支書面露無奈，速戰(zhàn)速決的事不能再拖，必須在社員大會上定下來才能服眾，要放在會后定，變數(shù)太多。

最重要的變數(shù)就是無人承包鬧成笑話。

“書記，別生氣，我來解決?！?/p>

王海貴一邊擦著從額頭流到臉頰的汗，一面謹小慎微地承諾。

“哎…！”支書長長嘆了口氣道：“宣布吧！你別干砸了讓人看我笑話就行?！?/p>

“不會不會，放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