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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嗯就是內(nèi)向,特別是面對并不熟悉的人時,阿陽一整天都不會說一句話,我記得他很小的時候,我?guī)トノ乙粋€老姐妹家做客,阿陽只是進(jìn)門后叫了人,之后一天都沒再說一句話,那么小啊,他也不哭不鬧,就只是一個人坐在角落里玩他帶來的小玩具。"
說到這里,奶奶有些心疼:"那天走的時候我那老姐姐都偷偷問我這個孩子沒事吧,你有沒有帶他去看看心理醫(yī)生?我知道她的意思是什么,也知道人家是好心,可我還是忍不住生氣了。"
聽到這里,葉離音眼前就浮現(xiàn)出了一個坐在角落里獨自玩耍的小男孩。他孤獨的樣子讓葉離音突然既心軟又心疼。
"那阿陽的爸爸媽媽呢?為什么他們很少回來,我都過來這么久了,還連公公婆婆的面都沒見過。"葉離音趁機(jī)問出了自己半個月來的疑問。
一提起楚霆陽的父母,奶奶就滿臉無奈:"唉,有些話奶奶本來不應(yīng)該跟你說的,可是,既然你都嫁過來了,也遲早都會知道的,現(xiàn)在告訴你也無妨了。"
"什么話?"葉離音有預(yù)感,奶奶接下來要說的話可能會讓她很驚訝。
奶奶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坐姿,看來她是準(zhǔn)備給葉離音好好講一番了:"其實,阿陽的父母,關(guān)系并不好。"
"什么?關(guān)系不好!"那就奇怪了,之前從來都沒有聽楚霆陽講過啊,難道他是故意瞞著自己,可是,葉離音想不通他為什么要瞞著自己,既然想讓自己相信他,那他就得先相信自己不是嗎?
奶奶對葉離音做了一個"噓"的手勢:"小聲點,別把阿陽吵醒來,他不喜歡我提起他的爸爸媽媽,如果被他聽見,那他肯定會不高興的。"
"原來是這樣,好的奶奶,我小聲點。"葉離音放低了聲音。
奶奶這才放心的繼續(xù)講下去:"我們楚家,并不是從一開始就有這樣的家業(yè)的,阿陽的爸爸小的時候,我們家都過得很清貧,是阿陽的爺爺憑自己的勤勞與努力為我們打下今天的基礎(chǔ)的。"
講到這里時,奶奶臉上透露著欣慰與驕傲,葉離音知道,那是因為奶奶對爺爺?shù)膼?,所以她才會以他為榮。
奶奶停下來喝了一口水,然后繼續(xù)講了下去:"我和你爺爺把所有的重點都放在了對阿陽爸爸的教育上,不過幸好那小子沒讓我們失望,他考上了軍校,畢業(yè)后憑著自己的努力也一級一級的干了上去。"
原來楚霆陽的爸爸也是軍人啊,這個葉離音真的沒有想到,所以楚霆陽上軍校做軍人是不是因為受了父親的影響呢?
"然后呢?"葉離音已經(jīng)迫不得已的想知道接下來發(fā)生了什么。
奶奶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繼續(xù)講到:"后來,因為事業(yè)上的原因,我們楚家和秦家決定要結(jié)下這門親事。"
"秦家?那一定就是阿陽的母親家吧?"
"對,秦家當(dāng)時的影響是比我們家大的。而且秦媛那孩子從小就嬌生慣養(yǎng),她嫁過來后都不太愿意。"
"再后來呢?"
"再后來?讓奶奶想想......"奶奶揉了揉額頭,畢竟上了年紀(jì),一下子回憶起那么多事是有點難。
葉離音關(guān)心的扶住她的手:"您沒事吧奶奶?"
"沒事沒事,奶奶繼續(xù)給你說——結(jié)婚后他們關(guān)系一直不好,但是,雖然沒有感情,可是因為家庭的關(guān)系,兩個人誰也不敢提出離婚,日子就這樣將就的過著,即使后來有了阿陽,他們兩人之間的狀態(tài)還是沒有改變。"
葉離音真的很心疼楚霆陽,她從來沒有想過他的家庭其實是這樣的,一個從小都沒得到父母關(guān)愛的孩子,他的心里該有多缺少愛啊。她真的很想好好抱抱他。
"你們說夠了沒!"楚霆陽暴躁的語氣在空曠的客廳里顯得格外刺耳。
"阿陽......你什么時候醒來了?"葉離音有點擔(dān)心,她怕他聽到了自己剛才和奶奶的談話。
但她的擔(dān)心是正確的,楚霆陽的確是聽見了,而且他是從開始聽的。
"我早就醒來了,然后就聽到你們在議論我。"
議論?葉離音不知道他為什么會用這個詞,這樣的話,他的語氣里除了憤怒,還多了一絲嘲諷的意味。
"不是那樣的阿陽,我只是有些好奇,于是才主動問奶奶的。"葉離音一邊往樓梯上跑,一邊向他解釋。
楚霆陽不顧奶奶的阻撓,一把把葉離音拉回了臥室,然后他狠狠地摔上了門。
葉離音被他的樣子嚇到了,她不知道他為什么會如此生氣。
"葉離音,雖然你跟我結(jié)婚了,但是,你最好給我放聰明一點,不該問的事情最好別問。"楚霆陽把葉離音逼在了墻角,他的臉只在離她一厘米的地方。
葉離音真的很害怕,她覺得自己都在顫抖了。
眼前的楚霆陽和之前溫柔體貼的他簡直判若兩人。
此刻的他,讓葉離音想到了初次見他的時候......
奶奶不停地外面敲門,但是楚霆陽從里面把門反鎖了。
"阿陽,阿陽,你別怪音音,那些事情都是我告訴她的,你要怪的話就怪我吧。"奶奶絲毫沒有要放棄的意思。
可是楚霆陽假裝沒聽見一樣,他當(dāng)然知道是奶奶告訴葉離音的,可是他又不能對奶奶發(fā)脾氣,一肚子怒火沒處發(fā)泄,可憐的葉離音正撞在了傷口上。
"阿陽......"看楚霆陽的情緒稍微緩和下來了,葉離音才敢試探性的開口:"我知道我錯了,我不會再提了。"
楚霆陽并沒有理她。
他徑直走到窗前,猛的一下拉開了窗簾,然后就看著外面發(fā)呆。
上周周末的時候,冷瑜的舅舅運來了樹和草皮,所以花園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片綠色了。
雖然播下的花種子還沒發(fā)現(xiàn),但只是綠色都足夠有生機(jī)了。
楚霆陽望著樓下一片生機(jī)勃勃的綠色,這也算是葉離音來了之后帶來的改變吧。
這個女人才出現(xiàn)了自己的生命中一個月時間而已,但是好像已經(jīng)有很多東西被她改變了。
最明顯的一點,就是她來之后,這個之前一直讓自己感到冰冷的家里突然有了一種吸引他回來的溫暖。
但是,她卻不知好歹的觸碰了自己的底線。
在楚霆陽心中,父母是自己最不愿意提及的。
從幼兒園開始,楚霆陽就一直被其他同學(xué)嘲笑是一個沒有爸媽的孩子,因為他的父母從來沒有去學(xué)校開過家長會,也從來沒去看過他表演節(jié)目,而這本應(yīng)該是父母做的一切,都是奶奶一個人完成的。
別說楚霆陽的同學(xué)和老師了,就連他自己,也很難見到父母。
在他的記憶中,父母好像一直都在忙。
楚霆陽小的時候,一直認(rèn)為他們只是工作忙,所以才沒有時間回來照顧自己。
但他慢慢長大后,卻發(fā)現(xiàn)事情并沒有那么簡單,爸爸媽媽不是沒時間照顧他,而是在逃避。
因為他們之間沒什么感情,所以才對楚霆陽沒有那么多的關(guān)愛。
楚霆陽一直想不通,既然這樣的話,那當(dāng)初為什么要生下他。
他根本就不想讓葉離音知道這一切,雖然他知道她總有一天會知道。但他心里總抱著僥幸:能瞞一天是一天吧。
至于他為什么不想讓葉離音知道呢?
可能是因為他不想讓葉離音知道自己軟弱的那一面,他想一直做她心中的英雄和大男人不想她有任何同情自己的地方。
"阿陽......"
見他沉默許久,葉離音又輕輕喚了他一聲。
楚霆陽拉上窗簾,他重新走到葉離音身邊。
"聽著,葉離音,我把你娶回來只是為了讓奶奶開心,你別妄想我對你有什么真感情,記住,以后在這個家里,不該問的就別問。"楚霆陽狠狠的撇下這句話,然后就打開門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留葉離音一個人靠著墻發(fā)呆。
他剛才的那番話就像刀子一樣,一刀一刀都狠狠的刺在自己心上。
所以他之前的溫柔和體貼都是裝出來的嗎?自己以后是不是看不到他那么好的一面了。
這樣一想,葉離音感到絕望了,如果真的跟這樣的楚霆陽過一輩子,那她還不如去死。
葉離音無助的靠著墻,體力一點點被掏空,她的身體說著墻,一點點滑了下來。
受盡委屈的葉離音終于忍不住了,她蹲在地上,小聲的嗚嗚哭起來。
我們每個人生來都是弱不禁風(fēng)的。但后來,在成長的路上,每個人都會為自己選擇好鎧甲披在身上。
那樣的話,就可以掩蓋自己最脆弱的一面,讓自己看起來更堅強(qiáng)一些。
而楚霆陽選擇披在自己身上的鎧甲——
就是他的冷酷。
他試圖擺出一副難以接近的樣子,讓每個人都覺得他一點都不好相處,這樣的話,他們就都會遠(yuǎn)離他了。
正好,他也不想別人圍著自己轉(zhuǎn),這樣的話正好合他的心意。
楚霆陽的腳步聲消失后,奶奶急促的腳步聲又傳了上來。
她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葉離音知道奶奶上樓來了,她不想讓奶奶看到自己現(xiàn)在這副狼狽的樣子,可是她的手往地上一撐,卻用盡全力都站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