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太振振有詞道：“今天白天，你還讓我給阿萍準備后事哩！”

“棺材都借回來了，你看，這個討債鬼不僅沒死，還有力氣尋死覓活了！”

錢婆子的臉色，有一瞬間的尷尬。

隨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繼續(xù)追問道：“所以，你們白天到底喂產(chǎn)婦吃啥神藥了？”

她敢保證，上午絕對是油盡燈枯之像，甚至產(chǎn)婦的脈都摸不到了。

周老太微微一愣，回憶了一下，“也沒吃什么別的藥呀？”

接著，周老太將周萍白天的飲食，全部細數(shù)了一遍。

錢婆子聽完，陷入了沉默。

她想了又想，最后一本正經(jīng)地分析道：“十有八、九，是那碗雞湯了！”

“山上的野雞，興許是碰巧吃了后山的某些草藥。”

“這些草藥配在一起，正好對產(chǎn)婦的癥，產(chǎn)婦又正好喝了野雞湯！”

“冥冥之中，皆是天意呀！只能說這母女二人，命不該絕！”

錢婆子越想，越覺得是這么回事！

周萍的“病”看完后，周老頭難得做了回主。

他背著雙手，走到院子里，嚴厲的目光一一掃過五個兒子，最后落在老五周土生的臉上，面色稍稍一緩。

“土生，你去生個火把，送錢嬸子回家。”

“哎！”周土生應(yīng)了一聲，趕緊去找竹片扎火把，細心地領(lǐng)著錢老太往家去。

院子里，四個兒子滿臉沉痛，渾不似裝的。

四個兒媳婦，有三個心虛地不行。

尤其是二媳婦黃桂花，摟著昏昏欲睡的周文和周武，直往自己男人背后躲。

大媳婦李雪梅臉色發(fā)白，雙腿打顫，甚至不敢去攀扯男人的衣裳。

今天大姐若是真被她們逼死了，她和周金生兩人的感情，也就到頭了。

周水生紅著眼睛，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站在他身邊的王招娣心下一慌，趕緊壓著周富和周貴，也跟著跪了下來。

“爸，都是招娣的錯！說了不該說的話，傷了大姐的心！”

咚咚咚！周水生對著偏房方向，實實在在地磕了三個響頭。

“等天一亮，我就送招娣回娘家！”周水生下狠心道。

“啥？”跪在身后的王招娣，不敢置信地猛抬頭。

“周水生！你個喪天良的王八蛋！我王招娣給你生了兩兒子！你敢送我回娘家？”

雨點般的拳頭，一下又一下，落在了周水生的肩背上。

周水生始終沉默不語，直到王招娣癱坐在地上，不哭不鬧地發(fā)怔，方開口道：

“父母在，不分家。這個道理，你不知道嗎？”

“大姐只比我大六歲，我卻是在大姐背上睡著長大的。我沒跟你說過嗎？”

“大姐身體為什么這么弱？因為從小到大，所有的好吃的，有營養(yǎng)的，都讓給了我們，讓給了孩子們。你嫁來周家四年了，不清楚？”

“王招娣，家里這樣的情況，分家的話你還說的出口？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怎么這么硬？”

說完這話，周水生雙手蓋住了臉，埋頭啜泣起來。

周水生的話，無疑是在場兄弟們的心聲，其他幾個兄弟紛紛紅了眼。

“夠了！”背著雙手的周老頭，低聲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