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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司空傲面色陡然一沉,轉(zhuǎn)過頭于云蓁對視。“你想說些什么?”
云蓁長睫微微一顫,低垂著眼簾,跨進馬車坐好,馬車便開始緩緩向前行進?!霸戚璨坏貌磺螅鯛斠皇??!?/p>
對于此話,司空傲并未給予回復(fù),只是挑眉問道。“何事?”
“云蓁煩請王爺,替趙府爭取時日?!痹戚韫律碜??!皠跓┩鯛?。”
“你想替趙府翻案?”司空傲劍眉一攏,不由重新以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這名女子?!摆w府之案已是板上釘釘,你要如何做?”
“王爺也信趙老會通敵叛國?”云蓁不答反問。
司空傲沉默了半晌,方才開口道?!澳愎律硪蝗?,想要為趙府翻案,可謂是難上加難?!?/p>
“你可曾想過后果?”
云蓁眸底漸深?!斑@些便不勞煩王爺替云蓁憂心了?!?/p>
言罷,云蓁躬身行禮道?!皠跓┩鯛敗!?/p>
司空傲靜靜瞧了云蓁半晌,方才緩緩點頭。
“云蓁替趙府上下三百余口拜謝王爺?!痹戚杳嫔辖K是流露出一抹笑容。
瞧著云蓁面上浮出的笑意,司空傲竟一時有些出神,他恍然間開口道?!耙就跞绾蜗鄮??”
云蓁正色道?!盎式阍谑乐H,便曾有意將趙家嫡長女趙沁繡許配于王爺,雖說未曾下旨賜婚,但朝中應(yīng)當(dāng)有幾位老臣心中有數(shù)?!?/p>
“王爺便可以年關(guān)將近,念于趙府祖上世代為君為國忠心耿耿,將幾日后的斬首推遲到年關(guān)后?!?/p>
不知想到了些什么,司空傲緩緩閉上眼,唇角勉強拉扯了兩下,方才應(yīng)下了。
云蓁又何嘗看不出司空傲現(xiàn)下的神色難看的很,她頗有些摸不著頭腦,只以為是自己提起了華桑公主,讓司空傲一時心有觸動,她微微嘆息了一聲,不再開口。
車廂內(nèi)便一時靜寂下來。
馬車行駛的極快,不過幾盞茶的功夫,云蓁便發(fā)覺馬車在逐漸減速,竟是貿(mào)然停了下來。
就連云蓁都能發(fā)覺,更何況乃是很是敏銳的司空傲。
他第一時間睜開雙眸,沉聲問道?!巴忸^出了何事?”
話音才落,便聽外頭傳來男子沉著的回應(yīng)?!胺A告王爺,前頭官道皆被路人堵死,馬車一時怕是過不得?!?/p>
男子頓了頓,方才又道?!奥犅勀耸窃S家的小公子,攔下了一家姑娘的馬車?!?/p>
“許家?”初聽這個陌生的名字之時,司空傲尚有些怔神,他長期駐守邊關(guān),只記得那些世家大族,這許家,他倒是有幾分耳聞。
“派人去將路清出來?!?/p>
“是?!蓖忸^的男子領(lǐng)命去了。
司空傲對這許家小公子不甚熟悉,但云蓁對于許家這有名的小公子,卻有幾分耳聞。
聽說乃是個紈绔之中的極品角色,口味偏頗,專好龍陽,常年流連于花街柳巷,荒誕無稽。
許家老太爺險些被這許家小公子給活生生氣死,只是許家小公子雖說放蕩,但除了逛逛小倌館外,也不曾做什么強搶民男膽大包天之事,再加上頭頂還有三個爭氣的哥哥,不奢望他傳宗接代。
管不了他之下,便只有任由他去了。
云蓁微微掀開車簾,向外瞧了瞧,便只瞧見了外頭黑壓壓的一片,人頭攢動,嘈雜之間根本聽不清里頭被圍著的人,在說些什么。
云蓁瞧了片刻,瞧不出什么,便放下了車簾。
好在那男子也未曾去多久,猶豫了片刻,還是揭開車簾從外頭鉆了進來,眼觀鼻鼻觀心道。
“王爺?!?/p>
男子進來之時,云蓁能明顯發(fā)覺他的目光無意識向著她的方向瞧來了一眼。
云蓁微微蹙了蹙眉頭。
像是為了印證云蓁心頭的不安,男子接下來的話果真與她有關(guān)。
“許家小公子帶人攔下的,乃是德懷王府的馬車?!?/p>
云蓁眸底浮出一抹訝異,不必她開口問些什么,便又聽男子開口道?!霸S家小公子帶著一大批人,其中還有個小倌,堵住了官道?!?/p>
“說若是輕凰郡主若是不給小倌一個說法,那今日便沒完了?!?/p>
云蓁呼吸一抽,只覺是不是自己聽錯了,便又只聽男子補充道。
“聽說?!蹦凶宇D了頓,很是復(fù)雜的瞧了一旁端坐的云蓁一眼?!罢f是郡主以前曾與小倌對月起誓,此生非那小倌不嫁?!?/p>
“此番反悔可不行?!?/p>
聽到這里,云蓁只覺頭大如斗,她知曉自己這個堂妹以往凈做些荒誕事,卻不料,竟是做得如此荒唐。
司空傲面色古怪的瞧了云蓁一眼,云蓁甚至從他神色中分辨出了一抹興味。
她大半月未曾出府,今日出府也不過是昨兒臨時決定下來的,這許家小公子能在這將她的馬車堵著,若不是早知她的去向,又怎會如此巧?
這許家小公子上次跟著許家嫡長子入宮,她曾見過一面,遠遠一瞧便知這是個不靠譜的,卻沒想竟是蠢到如此地步。
被人當(dāng)了槍使,竟還如此樂在其中,真是敗壞了許家祖上陰德。
雖說她對名聲并注重,但她那個便宜父王可是在意的很,云蓁沉思了片刻,抬頭掃了掃對面端坐著的司空傲。
云蓁眸色漸深,何嘗瞧不出司空傲這是在等她開口。若是她輕易開口,讓司空傲替自己處置了,那便是欠下了個人情。
人情債,可是難還的很。
興許是云蓁盯著自己沉默的時間太久了些,司空傲有所誤解她面皮薄,不好意思開口?!皫巳⒛切┤吮M數(shù)處理干凈,若是那許家小公子還不知悔改精力十足,便讓人去跟許家老太爺知會一聲,將那小子丟入軍營中歷練一番。”
司空傲眉梢微微一動,眼神緩緩挪動至云蓁身上?!氨就蹼m說可替你處置一兩個,但自己惹得桃花債,還需得,自行處置才是。”
云蓁心下清楚司空傲如此做,只是怕許家小公子按耐不住,沖進德懷王府的馬車,暴露了她的位置罷了。
“王爺所言極是,但這息事寧人,怕是無用之功?!?/p>
司空傲止住話頭,轉(zhuǎn)過臉對上云蓁,不由開口問道?!澳前纯ぶ鞯囊馑??”
“橫豎是場好戲?!痹戚栉⑽⒁恍?。“牽制于人,形如木偶,不如,編排一出戲中戲,不是熱鬧許多?”
司空傲微微一怔不甚明白云蓁此話何意,便只見她帶上絹帕,揭開車簾率先下了馬車。
他心下好奇的跟了出去,便剛好只見云蓁從袖中捏出一錠銀子,塞進一名衣著暴露的女子手中,附在女子耳邊低語了幾句。
那女子顛了顛手中的銀子,塞入懷中,扒開人群便擠了出去。
不待多時,那女子便轉(zhuǎn)回身來,身后還跟著幾個粉面小生,一個個容貌清秀,身子比尋常女子還要柔軟上幾分。
“你瞧瞧,這幾個如何?”
云蓁仔細環(huán)視了一圈,最后隨手點了其中一名小生。
“便是他了?!?/p>
“這?!迸嗣济蠐P,嘿嘿笑了一聲,搓著手道?!把莩龊脩?,還得有賞錢不是?”
云蓁也不多話便從懷中又掏出一錠銀子送至女子身前?!叭羰谴耸罗k妥,還有賞銀?!?/p>
“好叻!”
那女人眼見云蓁出手如此大方,收下銀錢,二話不說拉上那男子便扒拉開人群,擠到馬車前。
許家小公子身形瘦削,一身白衫穿于他身上卻空空蕩蕩,他生的倒算是不錯,只是面頰消瘦蒼白,腳步虛浮一瞧便是縱欲過度。此刻揚著手中折扇,很是感嘆。
“我說郡主,我們也算有幾分交情,今日怎的如此不予我面子,都不愿見我一面?”
興許是尚有幾分理智在,許子明并未貿(mào)然去掀開車簾,只是攔于馬車外,苦口婆心的勸著里頭的之人與他相見。
“就算你不認我這個朋友,但紫杉你總是要見一面的,自打你與紫杉對月起誓后,便足足有一月未曾去見他,這么個可人兒,日日以淚洗面,你可能安心?”
“你莫要胡說!我家郡主根本就不曾去過什么花街柳巷,根本就不識得什么紫杉金山!”興許是許子明已經(jīng)絮絮叨叨說了許多,坐于馬車之中的環(huán)兒實在按捺不住,推開小窗怒瞪向許子明。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誹謗于我家郡主?若是再胡攪蠻纏,小心我家王爺饒不了你!”
許是認識許子明這個京都有名的紈绔子弟,環(huán)兒這話,乃是對著滿面哀戚的紫杉說的。
紫杉挪了挪身子,對于環(huán)兒的質(zhì)問熟視無睹,他踮著腳,向著車窗里頭張望,這副望眼欲穿的模樣,駁取了不少人的同情。
更何況,輕凰郡主的荒唐之名傳遍京都。
此刻瞧見紫杉強攔馬車,對待輕凰郡主一往情深,而馬車里頭的輕凰郡主竟不出來解釋,在旁人瞧來,若不是心虛,那便是默認。
人多口雜,人口相傳,便越傳越雜。
竟已經(jīng)有人揣測,輕凰郡主已與這下等的小倌珠胎暗結(jié),這大半月的纏綿病榻,不是因病,而是被王爺發(fā)現(xiàn),一時氣急之下,重責(zé)輕凰郡主,這才導(dǎo)致輕凰郡主病了將近一月之余。
故而,一時之間,涌來這條官道之人,愈來愈多,將這條路給堵了個嚴實。
“這位姐姐,你,你便讓我見見郡主吧,我自知身份卑微,配不上郡主,但郡主曾親口與我起誓,生生世世永不相負?!?/p>
環(huán)兒眼見外頭圍著之人愈來愈多,議論之聲越來越大,越來越難聽,她心中焦急,下意識的向著馬車內(nèi)其中一人瞧去。
現(xiàn)下郡主不在,她該如何是好?
眼見少年一副鎮(zhèn)定自若的模樣,她心中暗暗叫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