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阿瑪......”

胤礽這會兒心情有點(diǎn)復(fù)雜，就像辛夷說得一樣，小孩子哪有不喜歡過生辰的，就算是胤礽也一樣。

他今天真的是收獲了好多的第一次。

第一次到陵寢祭拜生母，第一次用普通人的身份和同齡人交談，第一次意識到自己不是汗阿瑪?shù)奈ㄒ唬彩堑谝淮沃?，原來他的生辰，也是可以被慶賀的。

康熙心頭一軟，他似乎從未在保成臉上見過如此茫然的神色。

到底也才七歲啊，康熙暗嘆，想他七歲時，尚未登基，那一年——額......那一年董鄂氏死了，被追尊孝獻(xiàn)皇后，算了算了，這可不是什么好回憶。

“來，保成過來。”

招手將胤礽喚到身前，康熙摸摸他的頭。

“保成今天開心嗎？”

胤礽點(diǎn)點(diǎn)頭，又搖搖頭，然后頓了下，再次點(diǎn)了點(diǎn)頭。

“能祭拜皇額娘，保成高興又有點(diǎn)難過。不過，想到皇額娘身邊還有承祜哥哥陪著，皇額娘不寂寞，哥哥也不寂寞，保成，保成就沒那么難過了。”

抬起手，胤礽將康熙還放在他頭上的手拉到胸前。

“更何況，保成有汗阿瑪，保成就更不會難過了。汗阿瑪，您也不要難過了，您有保成，有大哥、三弟、四弟、五弟、六弟，還有大姐、二姐、三妹、四妹......”

胤礽越說越小聲，天，不數(shù)不知道，他汗阿瑪竟有這么多孩子，就這還是在上月胤禶沒了后，重新序齒的人數(shù)。

胤礽抬頭看向康熙，問：“汗阿瑪，您有這么多的孩子，還會最喜歡保成嗎？”

“當(dāng)然。”康熙理所當(dāng)然道：“保成永遠(yuǎn)不用懷疑這一點(diǎn)。不管你有多少兄弟姐妹，保成都永遠(yuǎn)會是汗阿瑪最驕傲、最喜愛的孩子。”

胤礽眼睛一亮。

“因為保成是汗阿瑪唯一親手帶大的孩子，汗阿瑪只會撫養(yǎng)保成一人。汗阿瑪說過，這乾清宮不會再有其他孩子出現(xiàn)，汗阿瑪之前跟保成承諾過！”

久未見胤礽這般孩子氣的樣子，康熙忍笑道：“是的，汗阿瑪對保成承諾過，這承乾宮只是我們父子二人的，再不會住進(jìn)來別的人?！?/p>

胤礽心滿意足，覺得自己再一次成功捍衛(wèi)了自己的地位，但很快——

“對于其他人，汗阿瑪喜歡他們，只因為他們是汗阿瑪?shù)淖优珜τ诒３?，是因為保成是保成，知道嗎？?/p>

胤礽不知道，他只知道這是他第一次聽到康熙親口告訴他，他也喜歡其他人。

原來那些真的都是真的......

“保成明白。”胤礽仰起小臉，認(rèn)真道：“保成會是汗阿瑪?shù)尿湴??！?/p>

“你一直都是汗阿瑪?shù)尿湴痢！?/p>

與胤礽一番交談，康熙自覺他成功安慰了自己的小太子，他果然是個好阿瑪。

然而，這一份好心情，就只維持到暗衛(wèi)回來復(fù)命時。

哦，也不能說他心情就變壞了，只不過——

“你說什么？朋春他怎么了？”

英明神武的康熙帝，難得懷疑起了自己的耳朵。

暗衛(wèi)：“董鄂家剛剛秘密請了今日輪休的太醫(yī)，經(jīng)診斷，朋春日后子嗣無望，藥石罔效?！?/p>

啊......原來他沒聽錯啊，這個，那就......嗯......

康熙揉了揉眉心，實在是不理解。

“這到底怎么回事，一開始不說是對朋春之子下手嗎，怎么會變成朋春......”

他都說不出那個詞來！

“那妾侍原是想對朋春之子下手，被其妻攔下。對峙時，朋春為證妾侍清白，主動喝下加料甜湯。后太醫(yī)查驗，言此藥陰毒，且用量極大，彼時已經(jīng)來不及了。”

“......”

康熙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這算自找的嗎？

“那妾侍是從哪里弄來的藥。”

康熙可不覺得一個普通的后院女子能做到這種程度。

“有人曾見常阿岱貝勒的手下和該妾侍的婢女接觸過，奴才暫只追查到此。但奴才在瓜爾佳氏房中發(fā)現(xiàn)一份證據(jù)，顯示其三年前產(chǎn)后血崩一事，應(yīng)為淑儀格格買通人手所為?！?/p>

聽到“產(chǎn)后血崩”四字，康熙一下坐直了身子。

“淑儀？滿達(dá)海的遺腹女？常阿岱之妹？”

滿達(dá)海乃禮烈親王代善第七子，順治親政后，賜巽親王稱號，并命其執(zhí)掌吏部事務(wù)。順治九年去世，謚號簡，由長子常阿岱襲爵，遺腹女也被封為淑儀格格。

只是后來順治十六年時，滿達(dá)海被彈劾，最終削爵位和謚號，并降常阿岱爵為貝勒，改由康郡王杰書襲封其祖父代善的親王爵，但其中淑儀格格的封號未變。

“是，部中記載，淑儀格格在見過朋春一面后，曾放言非君不嫁，只是當(dāng)時朋春已經(jīng)娶妻?！?/p>

康熙冷笑。

“哦？因為別人已經(jīng)娶妻，所以她便準(zhǔn)備要害死對方的原配，做續(xù)弦？朕就說她當(dāng)時怎么二十好幾了還不肯嫁人，原來是打著這個主意。這么看來，常阿岱也是知道此事的？不然三年前他又怎么會突然壓著那孽障嫁了人。”

暗衛(wèi)保持沉默，他們就算監(jiān)察過京畿不少府邸，但也不至于什么事都能知道。

康熙暗自運(yùn)了運(yùn)氣，但真要他替朋春出頭，那也不至于。最多，看在朋春都已經(jīng)這么慘了的份上，稍后他要是想找常阿岱麻煩，他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好了。

“蠢貨。”康熙如此評價道，就不知道這話說得是誰，還是全都包括在內(nèi)了。

不過這樣一來，他倒不好找辛夷麻煩了，畢竟人家說得沒錯，她家這股歪風(fēng)，屬實是厲害。

正想讓暗衛(wèi)退下，康熙突然又想到一個問題。

“咳，太醫(yī)只說朋春子嗣無望，除此之外，可還有別的妨礙？”就比如，他的乾清宮中，可會多出來一位董公公呀？

“除影響子嗣外，其余一切與常人無異。”暗衛(wèi)鎮(zhèn)定道。

“哦，知道了，你下去吧?！?/p>

莫名的，暗衛(wèi)竟覺得從康熙的語氣中，好似聽出了一絲絲的失落之感？

對康熙而言，這事到此也就可以結(jié)束了，最多因為瓜爾佳氏的遭遇讓他想到赫舍里氏，從而憐屋及烏，由保成對辛夷的印象好轉(zhuǎn)了一絲絲，便再沒有其他了。

但康熙也沒想到，才不過睡了一覺的工夫，他就——

轉(zhuǎn)天，胤褆前來給康熙請安。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昨日康熙給胤礽賞賜之事，刺激到了胤褆，一向粗枝大葉的大阿哥，今兒竟不是空手來的。

康熙左看了看胤褆捧來的大字，右看了看新寵剛派人送來的參湯，覺得這事沒這么簡單。

“汗阿瑪，這是兒臣新練的大字，您看，可是比太子寫得更有力度？”

【皇上，這是奴婢親手為您熬制的參湯，您嘗嘗，可比得上姐姐的手藝？】

“太子就是太注重這些，依兒臣看，他連怎么上馬都快忘了，咱們可是滿人！”

【姐姐也是，怎么能只顧著小格格，雖然......但在奴婢心中，皇上更重要啊?！?/p>

“汗阿瑪——”

“你給朕閉嘴！”

康熙深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連腦海里那些幻聽也一并扔了出去。

“你還有臉提保成，你看看你自己寫的這是什么玩意兒，力度、力度，你是來寫字的，還是來刻字的？啊？保成他就是剛握筆的時候，都比你寫得有風(fēng)骨！”

胤褆懵。

“成天正事不想，不思進(jìn)取、不求上進(jìn)，只會爭風(fēng)吃醋，朕是這么教你的嗎？”

胤褆：......不是，汗阿瑪，您剛剛是不是說了一個十分了不得的字眼，兒子沒敢聽。

“滾回去，朕今天不想再看見你！”

治罪，治罪，他要治董鄂氏一個大罪！

【小劇場】

七歲胤礽：汗阿瑪說了，乾清宮只屬于孤和汗阿瑪兩人，你？養(yǎng)心殿，懂？

異世雍正：朕登基了。

七歲胤礽：汗阿瑪說了，孤是他的驕傲，是他最喜歡的孩子，無人能比，懂？

異世雍正：朕登基了。

七歲胤礽：......

異世雍正：嗯，朕確實登基了。

Ps：有資料說朋春第二任妻子為滿達(dá)海之女，這里套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