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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跨過門檻,展現(xiàn)在眼前的便是另一番景象了。
全然不同于外頭蕭索的小巷,不大的庭院,鋪著細(xì)白的石子,一扇月洞門隔成內(nèi)外兩進,外院僅五六步,兩側(cè)院墻上爬滿了綠油油叫不出名的藤曼,墻下還放著口三尺左右的大缸。
內(nèi)院中央一個大樹,樹下安著一具石桌,四具石鼓凳,桌上放著的茶盞,還冒著淡淡的白煙。
左邊玉石板砌成的小橋上,站著道修長的白色身影。
沈丞安微微一愣,不是云裳嗎?
難道她搞錯了?
可知道她叫孟娘的,除了云裳,沒有旁人了。
察覺到身后的動靜,男子抬手將手中的魚食兒一股腦丟進了橋下的小水潭中。
“抱歉,讓姑娘久等了?!?/p>
低揚的聲線中還帶著點空靈悠遠(yuǎn),如同悠揚的長蕭之聲,仿佛能夠穿透人心。
除了傅廷鈺外,她還是頭一次聽到這般好聽的聲音。
沈丞安抬眼,便瞧見身一塵不染的月白長袍,往上看,一張如冠玉般瑩白的臉龐,溫潤如玉,俊逸出塵。
不知怎么的,沈丞安腦子里浮出句話來。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公子言重了,不知公子可是舒云閣的主家?”沈丞安斂了心神,輕聲問道。
蘇聽白行至樹下石桌前坐下,抬手倒了杯熱茶推到圓桌對面,看向沈丞安溫聲道:“姑娘請坐?!?/p>
微微猶疑,沈丞安謝過蘇聽白便坐下了。
“在下蘇聽白,云裳是我的手下,聽她說了與姑娘之間的約定,才貿(mào)然請了姑娘前來,莫怪。”
蘇聽白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意,行為舉止皆是恰到好處的有禮。
沈丞安搖了搖頭,出聲問道:“蘇公子可是對我所提,有什么異議?”
本以為舒云閣的生意是十拿九穩(wěn)了的,卻突然冒出個主事的,也不知這位蘇主事是何意思。
突然耳邊傳來一陣低沉的笑聲,蘇聽白看著沈丞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姑娘以為,在下能有什么異議?”
沈丞安被噎了下,卻不知該如何作答,總不好說人家是不是嫌她要價太多。
只得輕搖了搖頭,不做回答。
好一會兒,整個院子安靜的臉橋下的汩汩的水聲,都聽的分明。
蘇聽白瞧著面前長圍帽幾乎遮住半個身子的女子,微微有些無奈。
“姑娘,在下可瞧不見長帷帽下的你,是何神情?!?/p>
聞言,沈丞安頗有些尷尬的干咳了兩聲,抬手將頭上的長帷帽取了下來,露出一張略帶紅暈的小臉,唇紅齒白,玉潔冰清。
“是我欠考慮了?!?/p>
蘇聽白眼神微閃,旋即笑道:“倒也是件趣事了?!?/p>
好一個白璧無瑕的女子。
聽著蘇聽白的話,沈丞安越發(fā)不自在起來。
定了定心神,沈丞安抬頭看向蘇聽白時,已是神色淡然。
“舒云閣這次新品推出的盛況,我也有所耳聞,雖不敢說全是因為我?guī)淼膱D紙,但也有幾分這個緣故吧。”
蘇聽白點了點頭,并不否認(rèn)。
“今日特請姑娘來此,便是為了這事?!?/p>
“姑娘帶來的那些圖紙,并不值你所說的價格?!碧K聽白也不拐彎抹角,開門見山的道。
聞言,沈丞安頓時黑了臉色。
“蘇公子什么意思?”
“最多一成?!碧K聽白喝了口茶,神情淡然的直言。
雖是個難得的美人兒,可他蘇聽白可是個商人,商人面前,自是利益第一。
沈丞安眉頭微皺,思索著蘇聽白所說的話。
其實一成,已經(jīng)不少了,舒云閣的生意向來不錯,哪怕只是一成,也是筆不錯的收入了。
但,她得知道,她的圖紙究竟差在哪里了。
“可以,但還得請教蘇公子,那些圖紙差在哪里,為何明明上次已經(jīng)談好的,卻又忽然反口?!鄙蜇┌矓Q著眉頭看向蘇聽白。
蘇聽白放下手中的茶杯,從懷中掏出一把圖紙擺在桌子上,看向沈丞安道:“這些圖紙,嚴(yán)格來說,根本不能采用,除了其中的新意,沒有任何地方能達到我舒云閣衣飾圖紙的標(biāo)準(zhǔn)?!?/p>
“上次是我不在,若是我在,必不會叫云裳貿(mào)然答應(yīng),便是一成我都嫌多?!?/p>
商人本性顯露無疑。
聽出蘇聽白語氣中的嫌棄,沈丞安的臉色又黑了黑。
“你這人怎么這樣?明明就是你們出爾反爾,怎的還將我們的圖紙貶的一文不值?!奔t俏見蘇聽白貶低自家姑娘的圖紙,頗有些不忿。
聞言,蘇聽白也斂了神色,淡淡的看了眼,沈丞安主仆二人道:“若是不服,可自行離去。我自會叫人結(jié)了上批圖紙的銀子。”
這些圖紙,他隨意便可畫出,本就無需多費功夫去用那些不合格的圖紙。
若不是那人圖中的巧思,還有幾分意思,連見他都懶得見。
“別多言!”
沈丞安看著蘇聽白那副毫不在意的模樣,不像是作假,分明是真的看不上她的圖紙。
“蘇公子莫怪,小女子還想請教那些圖紙都有些什么問題?!鄙蜇┌财鹕沓K聽白的方向,微伏了伏身子,語氣誠懇。
若是真瞧不上她的圖紙,便是這人自己就很厲害了。
且不說舒云閣的生意,她不能丟了。便是眼前這人也值得她虛心請教。
見沈丞安的態(tài)度還算好,蘇聽白也收了臉色,頗為隨意的道:“坐吧,不必這般拘謹(jǐn)?!?/p>
沈丞安依言而行。
剛一坐下,蘇聽白便指著桌子上的圖紙好一頓說,神情百變,沒半點初見時的溫潤模樣。
沈丞安初初有些無奈,聽著聽著便發(fā)覺蘇聽白在衣飾設(shè)計方面真是個奇才,巧思不斷,漸漸對蘇聽白有些佩服起來。
忽而想起,上輩子那些曾頗受高門大戶夫人姑娘們喜歡的那些服飾,或許都出自眼前人之手。
她一個借著上輩子記憶,才堪堪畫出了幾張圖紙的人,在蘇聽白的面前,委實是相形見絀,沒有半分自傲的資格。
“今日一番交談,孟娘頗受啟發(fā),多謝蘇公子不吝賜教?!鄙蜇┌才e起茶杯敬向蘇聽白,神情嚴(yán)肅而真誠。
蘇聽白眉頭微挑,舉杯飲下已然微涼的茶水,淡笑著道:“都是應(yīng)該的,畢竟往后舒云閣還是要用你的圖紙的,總不好一直是這么個半吊子樣,我瞧著便不順眼?!?/p>
沈丞安心頭對蘇聽白剛升起的幾分敬佩,轟然散去,臉色再度黑了幾分。
這人說話,怎的這般氣人。
“蘇公子說的是,我會將公子的這些話,原原本本轉(zhuǎn)告給畫圖人的?!?/p>
“你不就是畫圖的人?還轉(zhuǎn)告什么?”蘇聽白微微驚訝,雖也聽云裳提過一嘴,說是這圖是位不愿露面的人所畫。
但方才的交談,他可斷定,這些圖就是出自眼前的女子之手。
“公子誤會了,這圖并非出自我手,我只是代她來談生意的罷了?!鄙蜇┌残念^微慌,面上卻不動聲色。
蘇聽白瞧了眼沈丞安的神色,點了點頭,不以為意的道:“你說如何,便是如何吧?!?/p>
“下月初十,記得將圖紙送到舒云閣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