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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秦陸白故作神秘一笑,輕輕撥開幼僖指著自己的手:“還真是什么都瞞不過你。”
幼僖得意笑笑:“也不看看我們都認(rèn)識多長時間了,就你肚子里那點(diǎn)小心思,我還能不知道?”
秦陸白自也跟著笑,本來也沒打算隱瞞,當(dāng)下也就不兜圈子了:“的確,就憑我一人之力要在一天之內(nèi)逛遍整個東、西二市,確實(shí)是有些困難。不過有錢能使鬼推磨,使幾個小錢就能讓人辦成事,那也算是輕而易舉了?!?/p>
刑部查天下大案,有時候在手段上難免會不同于其他五部,雖說不會按部就班的做事,可只要不越線太過,景文帝一般都會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這一點(diǎn)幼僖一直都知道,所以聽他這么一說,倒也并沒有多訝異:“所以呢?你找了誰?”
“整個上京城,還有什么人是日日走遍大街小巷,最熟悉這周邊的人?”秦陸白微一挑眉,左右見二人齊望著自己不語,也覺得沒趣,索性也就不拐彎抹角了,“是乞丐?!?/p>
“乞丐?”幼僖詫道。
秦陸白道:“行乞之人憑著兩只腳走遍大街小巷,又常在坊間討生活,一般坊間有什么奇聞異事他們都能聽到,旁人也不會刻意去提防一個乞丐。如此一來,他們倒是比我們這些身在廟堂的還要消息靈通一些,只要予以小錢,咱們要的消息自然是手到擒來。”
他慣來做事不按章法,但這個方法顯然是十分有用,尤其在景文帝寬限時日不多的情況下,施以小錢,的確能達(dá)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云舒在旁默默聽了,轉(zhuǎn)至窗邊長案旁,取過案上的一疊羅紋紙,又行至黃花梨木桌旁坐下,將一疊紙推至秦陸白二人面前。
“這是?”幼僖取過面上一張紙看了起來。
上繪一些圖案,長長方方,有些眼熟,但一時間又想不起來在哪里看見過。
倒是秦陸白覷見底下一角,抽出紙來細(xì)細(xì)一看,突然想起來:“是‘陰兵’的腳印?!?/p>
經(jīng)此提醒,幼僖也回憶起來:“這些圖樣倒跟我們看見的那些腳印有相似之處,不過這周邊的紋飾,你又是從什么地方推理來的?”
城外的雜草叢里,撥開草叢就能看見那些所謂“陰兵”留下來的腳印,但是只能窺見一個大致的形狀,細(xì)致的東西還是看不出來。
可云舒繪的草圖里細(xì)致之處都描繪得十分清楚,倒像是親眼所見......
“不對,這些不是一幅圖?!鼻仃懓装l(fā)現(xiàn)差異之處,將幾張羅紋紙依次在桌面上攤開,分別指著一些細(xì)微的地方給她看,“你看這里,還有這里,雖然腳印的形狀大致一樣,可是繪制的圖案上卻有很大的差別,倒不像是一幅圖,而是好幾幅?!?/p>
秦陸白轉(zhuǎn)頭盯著云舒,眼中審視意味甚濃,猶帶著滿腔不解。
云舒頷首,緩緩道:“你說得不錯,昨日我將那些腳印都仔仔細(xì)細(xì)的看過,今早回來也再次閱了一遍侍衛(wèi)的口供,從我發(fā)現(xiàn)的,以及侍衛(wèi)親述中,我大致擬出了兩幅圖。雖然不一定相同,但至少可以作為一個突破口?!?/p>
云舒將羅紋紙并詳載了鐵匠鋪信息的紙一并好生疊起來:“一會兒找人把這些圖再臨摹幾份,下發(fā)給小吏,讓小吏拿著圖紙去鐵匠鋪一一詢問,或許能從中得到什么蛛絲馬跡?!?/p>
眼下留給他們的線索實(shí)在是不多,哪怕只有一分的希望自然也是不愿錯過。
當(dāng)下秦陸白并無什么異議,轉(zhuǎn)眼又思及一件事:“還有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聽去打探的人回來稟報說,最近有人在坊間大量購置熒光粉,不知用來作何用?!?/p>
“什么熒光粉?”幼僖詫異。
云舒遂解釋:“西域有一種石頭叫做熒光石,夜里能發(fā)光,在大昭與西域互市之后,這種熒光石就被帶到了上京。只是彼時人們相對來說都更喜歡明珠,且這種熒光石發(fā)出的光芒太過微弱,夜里不足以照明,長久直視還會損人眼睛,故而在上京中并不受人喜愛?!?/p>
秦陸白點(diǎn)點(diǎn)頭:“沒錯,不過這種熒光石還有種妙用,當(dāng)磨成粉撒在身上時,能夠在夜里造成一種身上會發(fā)光的錯覺,曾經(jīng)有雜耍的會用這種東西來增加噱頭,但是在被人拆穿以后,便漸漸的不再用了?!?/p>
幼僖自幼在宮里長大,及笄之后才被許了令牌自由出宮,宮外有太多東西她沒有見過。似這種熒光石,倘若天長日久的會損人眼睛,宮里是決計(jì)不會引入的,再者,宮中女子的確更喜歡明珠瑪瑙多過奇石。
聽了這么許多,她大概也明白了一些:“也就是說,有人不止造了盔甲,還買了熒光粉,再借以樹林里的鬼火......”想了想這些招數(shù),連自己都不免嘖嘖嘆出聲,“這心思還真是巧妙,只是完全沒有用在正頭上,當(dāng)真是可惜了?!?/p>
“可不可惜由不得我們下定論,既然找到了線索,那么就要刻不容緩。”云舒說著,轉(zhuǎn)過頭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秦陸白。
彼時秦陸白正專心致志的聽著二人說話,說到自己也覺得對的地方時,還不忘贊同地點(diǎn)點(diǎn)頭。
剎那間整個值事房忽然安靜了下來,他一愣,似有所感,緩緩別過頭,果然看見了正含笑盯著自己的云舒。
他坦然自若,炯炯有神的目光卻是把秦陸白嚇了一跳,心里油然而生一種很不好的預(yù)感,警惕地將身子向后撤了撤。
幼僖雙手托腮,目光在二人身上流連反轉(zhuǎn),唇邊不經(jīng)意間掀起一抹笑容:“云侍郎這樣子看著陸白,這熱切的目光,還當(dāng)真是要叫人誤會了?!?/p>
秦陸白舔了舔干澀的唇瓣,抱著凳子往幼僖的身邊挪了挪。
云舒卻面不改色:“我的意思是,倘若有人在打造盔甲的同時又買了熒光粉,那定然是為了制造‘陰兵借道’這種假象,好通過這種鬼神之說悄無聲息地劫走生辰綱??墒欠策^之處必留痕跡,熒光粉撒在身上很難洗去,且盔甲光滑,一步一頓之間必然會落下一些,我們只要循著痕跡,應(yīng)該就能找到劫匪們離開的方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