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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他將她抱在懷里,她靠在他溫暖結(jié)實的胸膛。
“布日老狗,我必殺之?!彬T馬在路上,滿都依舊越想越氣。
想起布日算計自己媳婦,綁了繩子捆在樹樁上,拌倒了娜仁的赤馬馬腿。萬一她從馬上跌下來,摔斷了腿,他就算將布日捅上一千刀一萬刀也難解心頭之恨。
“好啦,消消氣,不管怎么說,他也是你叔叔?!蹦热首谒砬?,聽著他的心跳因憤怒而加速,耐心勸著:“遇見危難時,其實還是自家人才能相互扶持?!?/p>
“呵?!睗M都冷笑了聲,內(nèi)心一陣悲涼,“從我有記憶起,我父親喝醉了酒就打我母親,用戰(zhàn)靴敲她的頭,打得她頭破血流。用馬鞭抽,抽得她皮開肉綻。很奇怪,那時候我很小,不覺得怕,只覺得恨,只想快點長大,然后殺了我父親??墒沁€沒等我動手,布日就提前把他殺了?!?/p>
“我還記得又是一次父親喝醉了酒,拿起烙鐵烙我母親的身體,姆媽拼命的跑,拼命的跑,跑到了四叔的帳子,是四叔的大夫人收留了她。這件事我一直記得,這也是我對布日狠不下心的原因,他是我母親的救命恩人?!?/p>
滿都仿佛陷入了某種回憶,聲音低沉的訴說著,“可最后我母親還是死了,是我父親喝醉了酒把她的頭按在水里,讓母親活活窒息而死的。”
滿都說完,有一滴淚從眼角滑落,他還從來沒有哭過,包括母親死時,他也沒有哭。父親死時,他只想仰天長嘯。
母親死后,他就在心里暗暗發(fā)誓,第一他一定要替母親報仇,第二他將來娶回來的女人,一定捧在手心里呵護著,絕不會像他的父親一樣,把女人當牲口。
娜仁就這樣聽著,心臟一陣緊縮。她知道滿都的母親是個非常溫柔善良的人,時常接濟草原上那些吃不飽飯的窮苦人,寒冷的冬夜還會將走失的凍僵的小羊羔放到自己的帳子里暖著。
而她跟滿都的感情也非常好,娜仁無法想象,在滿都還是幾歲的小男孩時,他的父親就會當著他的面,去毆打虐待他的母親。
娜仁從認識滿都的那一刻開始,就發(fā)誓要給他所有愛和溫暖,去彌補他幼年受到的創(chuàng)傷。
這些事,娜仁一直都是知道的,只是第一次聽滿都親口對她說。
其實,當你愛一個人,即便不聽他親口說出來,也會知道他過往發(fā)生的一切,想要了解一個人的曾經(jīng),并不十分困難。
娜仁愛滿都。
戰(zhàn)馬在草原上不疾不徐的走著,本以為說出來心里會好受些,但滿都的心情卻依舊陰霾。
“以后遇見這種事你不要再追出去了,咱們手下又不是沒有能調(diào)遣的將士!”滿都煩躁的訓斥了句,今日不同往昔,曾經(jīng)他手下無良將,才讓娜仁跟著上戰(zhàn)場。
“我當時也是氣不過,沒多想就追出去了?!蹦热时疽詾檫B中原都太平了,草原自然也早就太平了,沒想到還是被捅了刀子,而且這把刀還是自家男人的親叔叔遞過來的。
“而且,你不是說過嗎?要守護我們共同的家。”
是啊,守護我們共同的家。
滿都心里一陣感動,但還是有些擔心,“萬一中箭了怎么辦,受傷了怎么辦?萬一你死了,我怎么辦?”
“我也算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老將了,不會那么容易受傷的。再說將士本來不就是一腳踩在功勞簿,一腳踩在閻王殿嘛?!蹦热蕼厝岬膭窠猓]有讓滿都安心下來。
他賭氣似的嚷道:“我不準你死!娜仁,我不準你死在我前頭?!?/p>
“好好好?!蹦热蕼厝嵝χ?,“生我陪著你,死我也陪著你,我永遠陪著你?!?/p>
滿都這才稍稍放心些,吻了吻她的發(fā)絲,草原的夜越發(fā)黑了,按照這個速度,走回營帳,恐怕要到深夜。
不過滿都不著急,他想媳婦想了兩個月,終于有了這樣在草原漫步的機會,他巴不得時間停止才好。
“我不想騎馬了,從長安一路騎馬過來,騎得屁股痛?!睗M都任性的扔下韁繩,雙手環(huán)抱住他的腰,將下巴枕到她的肩膀上,貪婪的吸取她身上的香氣。
說什么屁股疼,想當年四處征戰(zhàn)的時候,食不果腹困在馬上數(shù)日也不覺得疲累。
因為疲累就意味著死亡。
不過是想找個借口拖延行程,繼續(xù)跟她撒嬌耍賴罷了,很多時候娜仁都覺得滿都在她面前像個孩子。
而她也愿意寵著他。
“那我們坐車?”她回眸問他,卻被他偷偷一吻。
“不要,我想下馬走走,我好久沒有跟你一塊走路了。”滿都說話間,已經(jīng)翻身下馬,將娜仁也抱了下來。
這下可難為壞了隨行的將士,哲別和黑賽琪騎在馬上,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跟著大單于一起下馬,還是繼續(xù)騎馬走。
哲別回頭去瞧,卻被黑賽琪猛地拍了一掌。
“別看!”黑賽琪知道單于要臉,不好意思跟閼氏大庭廣眾之下卿卿我我,這次是兩個月沒見,實在忍不住了,才沒羞沒臊的在一塊膩歪。
要是擱在從前,且得保持不可一世的姿態(tài)呢。
“你竟然背后下黑手?!闭軇e被他一掌拍下來,險些拍得斷氣,趴在馬背上,裝作要死的樣子跟他打趣。
“咱們在這慢慢騎,別離他們太遠,也別太近?!焙谫愮髯隈R上紋絲不動,但速度顯然是慢了許多。
哲別整張臉如同吃了苦瓜一般難受,“怎么能不落下?咱們四條腿,他們兩條腿,怎么可能速度差不多?”
下馬陪同又不讓下馬,騎馬又不讓快跑,哲別太難了,他上輩子一定是根馬掌。
“做將軍的連馬的速度都控制不了,還能干什么?趁早扒了這身衣服讓給能人。”黑賽琪冷冷的諷刺道。
將軍對于馬匹的控制就得能快能慢才行,快起來于萬軍叢中取敵將首級,慢起來要比蝸牛的速度還慢。
哲別不服氣了,馬的速度雖然慢了下來,他嘴皮子卻快了起來,“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不服咱倆練練?”
黑賽琪繼續(xù)冷笑,“不練?!?/p>
哲別本以為他要說什么自家人不打自家人的屁話,只見黑賽琪抬頭仰望星空,半晌,無奈的垂下頭,咋咋舌:“打不過?!?/p>
哲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