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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張嬤嬤表情頓時僵住了,不可置信的看著封景。
小太監(jiān)為了不受罰,定然會爭著用力,搶著先把張嬤嬤扇暈。
這樣情形下,張嬤嬤被一頓掌嘴,絕對慘烈,至于有什么后遺癥也不一定。
要知道,扇耳光可是能讓人變瘋耳聾的!
這懲罰讓未知的恐懼和疼痛交替折磨,好歹毒!
秦端端摸摸身上的雞皮疙瘩,再次下定決心,絕對不要惹怒封景。
張嬤嬤哭天搶地的,被拖出去掌嘴了。
秦端端從兜里掏出小盒子,拉著封景胳膊要他坐下。
“封景哥哥,你快坐下,我給你上藥?!?/p>
小姑娘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柔弱無骨,比花朵還嬌嫩,封景晃神間,就被牽著走了。
屋里沒有桌子,他們坐在了床沿邊。
說是床,其實(shí)就是一張木板,上面放著一個疊的整齊的被子。
只是漿洗的發(fā)白,且有幾個破洞。
“柳枝,你去打熱水來?!?/p>
柳枝應(yīng)聲去了,秦端端才上手捧著封景的臉仔細(xì)端詳。
光上藥還不行,還得把竹刺挑出來,不然會化膿。
封景在她手放上來那一刻,像是被燙到似的,忍不住一顫。
可隨即他看到秦端端黑亮亮的眸子里一片擔(dān)憂時,強(qiáng)忍住了自己退后的沖動。
“封景哥哥,上次那根針你還有嗎,借我用用,我給你挑竹刺?!鼻囟硕俗匀欢坏拈_口。
用他的奪魂針挑竹刺?
看著軟,這膽子到是夠大的。
封景指尖一抖,把長針遞給秦端端,然后將手放在了秦端端的后頸。
要是秦端端有異動,他可以瞬間擰斷她的脖子。
秦端端才不在意封景的防備,拿起針飛快的挑動。
不過一炷香的功夫,竹刺就全部挑完了。
秦端端翹起嘴角:“好了,這下不疼了吧。”
“郡主金枝玉葉,為何對幫人上藥療傷,如此熟練?你這樣蓄意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封景驟然握住她離開的手,聲音冰冷,滿含殺意。
糟糕,又露餡兒了。
上輩子封景平定朝內(nèi)后,四處征戰(zhàn),打下無數(shù)疆土,一統(tǒng)中原。
自然受傷也不計其數(shù),但他有個怪癖,受傷必須讓秦端端上藥。
秦端端完全是被迫練出來的。
“我,我在宮里是出了名的不守禮數(shù),經(jīng)常爬樹玩鬧,自己受傷多了,自然就會了?!鼻囟硕私Y(jié)結(jié)巴巴解釋,“我給你上藥,只是想對你好而已?!?/p>
室內(nèi)沉寂無聲。
封景面無表情的看著她,氣質(zhì)逐漸陰冷,像是噬人的深淵。
他一個字都不信!
但上輩子秦端端早摸清了封景試探的手法,她漸漸紅了眼圈,眼淚像是珍珠一樣滾落下來。
她啞著嗓音控訴:“封景,你不能因?yàn)閯e人欺負(fù)你,就把氣撒到我頭上。”
那淚珠滾到封景的手背上,蕩開一點(diǎn)點(diǎn)漣漪。
秦端端小小的一團(tuán),被封景困在懷里,顯得無措又無助。
毫不設(shè)防,似乎可以隨意被他掌控,沒有一點(diǎn)危險。
現(xiàn)下的封景還不似日后那般果決,難得的生出了一絲遲疑。
他緩緩抬起手,擦掉了秦端端眼角的淚:“別哭了,不問了。”
不過不問,卻不代表相信......
秦端端卻得寸進(jìn)尺:“那你以后不能對我這么兇。”
封景凝視著她,黑眸深沉,提出一個條件:“如果你能帶我去中秋家宴,那我便對你好些?!?/p>
秦端端知道,這是封景給她的第一個考驗(yàn),她必須做到。
帶封景去家宴,不但不簡單,還可以說是困難重重。
封景的出生不詳,向來在宮中是禁忌,皇上最為厭惡他,這種重大場合絕對不能出現(xiàn)。
如果秦端端偷偷帶他去,說不定還沒進(jìn)去就被攔下來了。
所以必須有一個夠分量的人光明正大的帶他去!
第二天,秦端端專門去膳房,熬了一盅銀耳羹,端著食盒去了皇后哪里。
秦端端剛到門口,守衛(wèi)的宮女就攔著她:“郡主,娘娘身體不適,不見客?!?/p>
“我又不是客,姑姑不舒服,我正該去看看啊。”
宮女還是搖頭:“郡主請回吧?!?/p>
這是因?yàn)樽蛉盏氖虑椋霉蒙龤饬恕?/p>
她眼睛靈動的一轉(zhuǎn),頓時吸了吸鼻子,含了淚:“我第一次下廚,特意熬了銀耳羹想給姑姑喝的,我為了這個,手都被燙傷了,姑姑竟不想見我?!?/p>
她失落轉(zhuǎn)身,神傷道:“也罷,是我先惹姑姑生氣的,那我改日再來吧?!?/p>
秦端端繼承了娘親的美貌,從小就是個美人胚子。
還有一身天真,不諳世事的氣質(zhì),十分惹人疼惜。
連封景偶爾都會被她迷惑,更別提旁人了。
此時一賣慘,效果卓著。
“進(jìn)來吧。”里面?zhèn)鞒鲆粋€威嚴(yán)女聲。
宮女應(yīng)聲開門,皇后就躺在旁邊的軟榻上,旁邊是蕓香打著扇子。
秦端端注意到軟榻邊的窗戶是開著的,那個位置正好能看見門口。
姑姑剛剛還偷看我呢,口硬心軟。
秦端端更加有把握了,她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討好的把銀耳羹拿過去:“姑姑,您嘗嘗,這可是端端親手做的?!?/p>
這個角度,恰好可以看見秦端端的手指確實(shí)有些紅腫。
皇后一下子就心軟了,連忙接過碗放下:“快給姑姑看看,你這手怎么這樣了。”
“沒事,只是燙了一下,也不疼,給姑姑做吃的,端端樂意。”
皇后嗔怪的點(diǎn)了點(diǎn)她額頭:“就你嘴甜?!?/p>
秦端端撲進(jìn)在皇后懷里:“我可不是嘴甜,端端是真心實(shí)意想對姑姑好的?!?/p>
雖然是為了讓皇后消氣,但秦端端就回想起了上輩子,至死她都沒有回饋姑姑什么。
她不由得有些哽咽:“娘去世后,姑姑就像我的娘親一樣,端端這么多年,讓您太費(fèi)心了。”
她粉白的小臉漲紅了,眼睫低垂,一滴淚珠就掛在睫毛上。
沒什么大的動靜,卻更加令人憐惜。
捧在手心的嬌氣包這么傷心,皇后也心疼極了,拍著秦端端的背安撫:“怎么了,是誰說了什么,惹哭我們端端了,你跟姑姑說,姑姑給你出氣?!?/p>
“沒有。”秦端端不好意思的抬頭,倚在皇后懷里,“只是見到四皇子的那般被人欺凌,才明白姑姑對我多好?!?/p>
皇后動作一頓:“欺凌?”
“是啊,我親眼所見。”于是秦端端就把封景被張嬤嬤懲罰,張嬤嬤如何囂張?zhí)碛图哟渍f了一番。
“您是沒看到,封景臉上全是血,太可憐了。”秦端端捂住胸口,“要不是我有姑姑和哥哥護(hù)著,肯定也這樣。”
皇后蹙眉:“你是沈姐姐和我哥的女兒,身份血脈高貴,怎是封景那蠻夷出身可比的?”
“可封景再是蠻夷,身上都有天家一半的血,被人這樣折辱......”秦端端嘟囔。
皇后沉默半響,嘆氣:“誰叫他是那樣的出身,臉上還有那樣的胎記。”
皇帝迷信在朝內(nèi)是出了名的,當(dāng)年娶皇后也是因?yàn)榛屎筚F重的命格。
實(shí)際上皇后為人端正穩(wěn)重,卻是皇帝最不喜歡的類型。
所以這么多年來,她跟皇帝的感情一直很差。
“蕓香,傳口諭,讓貴妃好好對待四皇子?!?/p>
“等等?!鼻囟硕俗柚沟溃八淖≡谫F妃那,貴妃與我們家向來不和,若是傳了口諭,恐怕他還要更加受到欺辱。”
她端起那盞銀耳羹,乖巧的遞給皇后:“不如,姑姑讓他去中秋家宴上見識見識吧。”
皇后定定的看著秦端端:“是封景讓你這么說的?!?/p>
如果讓封景公然出現(xiàn)在家宴上,就是擺明了要照拂他。
可這樣,必定會引來皇帝的不滿。
為了一個無依無靠得蠻夷皇子得罪皇帝,沒人愿意做這種虧本買賣。
秦端端搖頭,神情憂傷:“不是他,是我。我只是感同身受罷了,我受了姑姑和哥哥們的庇護(hù),現(xiàn)在為何不能給他一點(diǎn)幫助呢。”
皇后卻冷笑了一下:“秦端端,你最近的行跡很是古怪。在我面前你還裝模作樣?還不說實(shí)話!”
秦端端心里一咯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