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走，這宴席也就沒什么意思了，秦景澄看著底下眾人按捺不住的八卦模樣，擺手宣布宴席結(jié)束，也起身離開了。

攝政王也走了，這些皇親國戚們徹底放飛自我了，相熟的三五成群就開始議論起今天的事了。

看著輿論中心的秦梓陽一劍寒霜，南初霜心中已經(jīng)樂開了花，今天給他添的堵，算起來也能把他磋磨原主的債還了個零頭，那今天就到這兒了。

“王爺，我也倦了，不如我們先回府吧？”

秦梓陽再次覺得南初霜的倒貼勁兒雖然平時挺討人嫌，但在這種時候還是熨帖的。

低聲應(yīng)了好，秦梓陽和趙相告了別后就帶著南初霜坐上了王府的馬車。

車輪壓過官道上新積的雪，嘎吱作響，馬車內(nèi)，南初霜看著眉頭緊鎖、閉目養(yǎng)神的秦梓陽，無聲地笑了。

“王爺可是受了寒氣，身體不適？”

秦梓陽睜眼就撞進了南初霜那雙明艷的眼眸，眼中的關(guān)心之意真真切切，一時間有些恍神。

“王爺，王爺？”南初霜喚了兩聲沒有得到回應(yīng)，立即就揚聲叫車夫轉(zhuǎn)道去太醫(yī)院。

“不用了，我只是有些疲倦，回府吧，早些歇息，別折騰了?！鼻罔麝柨哿丝圮噹?，車夫低聲應(yīng)是。

南初霜知道自己說的話，除了冬玲，在王府里是沒人會聽的，剛才也只是做做樣子給秦梓陽看而已。

南初霜提過馬車里小火爐上熱著的茶，為秦梓陽倒了一杯，雙手奉至秦梓陽面前。

“王爺喝杯熱茶，會舒服很多?！?/p>

爐中的火光為南初霜的眉眼籠上了一層柔光，壓住了她的明艷，顯出幾分溫柔來，正是秦梓陽心動的那款。

接過茶杯時，秦梓陽的手不小心拂過了南初霜手背上的傷疤，這是她當時被鞭打時為了護住頭臉時留下的防御傷。

南初霜低聲呼痛，卻沒有將手從秦梓陽手中抽出來。

看南初霜一臉乖順的樣子，秦梓陽心中一動，握著她的手摩挲著。

“回去你就去管家那兒挑兩家喜歡的鋪子去玩兒吧，就按來的時候說的，一切盈虧，都歸你?！?/p>

......

“小姐，今日雪停了，可要出去轉(zhuǎn)轉(zhuǎn)？”

南初霜剛結(jié)束晨練，鬢角微濕，聽見冬玲捧了盥洗的熱水來，便接過布巾擦了擦汗，拿了套輕便的男裝，吩咐冬玲去備馬車。

就在兩人打點好了準備出門時，南府送補品的人又來了，自宴席結(jié)束，南府便日日做戲，至今已經(jīng)是第四天了。

“大小姐，這是夫人親自給您熬的補品?！?/p>

南初霜蹙了蹙眉，捏不準這是南飛偉在作秀還是劉秀玉想要討好自己，但她現(xiàn)在忙著出門去看看那三家鋪子的情況，沒空套這個仆從的話。

“就放在門房吧，等一下讓秀琴來取回我院中?！?/p>

那個仆從張口，但南初霜沒給他說話的機會，揮了揮手，就帶著冬玲上了套好的馬車，往街市上去了。

馬車里冬玲正為南初霜熱著茶水，南初霜則是挑著馬車小窗口的帷幕，隨著馬車前進記憶著這里的路線與情況。

雪斷斷續(xù)續(xù)的下了好些天，化了又凝，凝了又化，街道上并不怎么干凈，滿是泥水。

好在冬玲看南初霜在看街景，吩咐了車夫把車趕得慢些，這才沒濺起泥點子來。

可她們走得慢，不代表這街道上的人都走得慢，南初霜聽到馬車后傳來了快馬疾蹄的聲音，眨眼間就到了馬車旁，連忙眼疾手快地放下了馬車的障泥。

剛從街邊布莊出來的人就倒了霉了，南初霜聽著那尖叫斥責的女聲格外熟悉，挑開帷幕一看，果然是趙蓮蕊。

只見趙蓮蕊白雪般的兔毛斗篷上，一串泥點子格外打眼，可惜縱馬而過的人根本就沒搭理她，顯得跳腳的趙蓮蕊像個小丑。

放下帷幕，南初霜問了冬玲一句。

“你說她來布莊是做什么？”

冬玲想了想南初霜這幾日教她的分析信息的方法，不太確定地回了一句。

“許是為了年節(jié)添置新衣？”

南初霜看著冬玲不太自信的樣子，先肯定了她的分析，鼓勵了她兩句。

“你分析得沒有錯，這是京城最負盛名的‘徐家布莊’，徐家，據(jù)咱們剛才在路上聽到的消息來看，這布莊來了一批新料子，很多貴門小姐都等不及布莊送到府上，自己就來店里看布料了?！?/p>

看冬玲因為被自己肯定而雀躍的樣子，南初霜笑了笑，她身邊雖然目前沒有可用之人，但培養(yǎng)起來也不是什么難事，畢竟做事最重要的是忠心。

“不過這只是其一，她身后的小廝手里抱著一個一匹正紅色的絲綢，你應(yīng)該也注意到了，所以你以為是為了過年喜慶添的，但真的是是這樣嗎？”

冬玲雖然是死板了一些，不夠靈活，但經(jīng)南初霜這么一提醒，也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之處。

“趙小姐在京中的名聲一直都是淡雅的，怎么會突然選這些明艷的顏色？”

“很好，一點即通。她旁邊的大丫鬟手里的提籃里放的都是真絲的繡線，你可看清了是哪些顏色？”

“小姐！你是說，她要繡嫁衣！”

南初霜看爐上的茶水已經(jīng)開了，提壺為自己和冬玲倒上了。

“是的，你再想想，趙蓮蕊身為相府大小姐，哪里需要自己動手繡嫁衣。那她親自來挑選布料和繡線，是為什么呢？”

“因為她要嫁的人，是她心上人，就跟小姐一樣，因為歡喜，所以想自己繡嫁衣。”

冬玲無心說出了更深一層的真相，但她自己根本沒意識到，只當是女兒家對出嫁的期盼。

南初霜對此有點兒哭笑不得，感慨了一句。

“確實是跟我一樣，嫁的可都是同一個人?！?/p>

聽到南初霜這么說，冬玲驚呼出聲：“怎么會！”

“噓?！蹦铣跛w細的食指豎在了唇前，“你想想我為什么會說出這樣的話?！?/p>

冬玲絞著手帕，明顯是被南初霜這個論斷給嚇到了，但還是乖巧地想著南初霜出的考題。

看冬玲不像是一時半會兒能想出答案的樣子，南初霜拿出新做的炭筆，開始在紙上勾勒起地形來。

原主的記憶中對于這座城的地形了解幾乎是一團亂麻，出行都是馬車代步，用不上記地形，但對于現(xiàn)在的南初霜來說，到了一個地方就記地形是她的本能。

冬玲怎么也想不出相府大小姐怎么會愿意嫁到梁王府來做小，所以在馬車在東城的幾條街市都轉(zhuǎn)完了，最后停在了南初霜選的第一家嫁妝鋪子前時，垂頭喪氣地對南初霜認輸。

“小姐，冬玲愚鈍，實在是想不出，相府大小姐為什么愿意來梁王府做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