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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一起吃個飯
巫策這才知道,原來洗髓有如此多的講究,這才明白為何如玉楚楚,龍戰(zhàn)仙等資質(zhì)絕頂,號稱千萬年不世出人杰的人物都要按部就班,規(guī)規(guī)矩矩的來,不是因?yàn)闆]有極好的丹藥,而是必須修行到相應(yīng)的境界,肉身和靈識才能承受這個級別的丹藥洗髓。
但為什么自己就可以呢?
這個問題,同樣是眾人想問他的,也包括此刻摔在地上,捂著胸口咳血的龍戰(zhàn)空。
他眼神陰冷,心里有無數(shù)的怨氣。
為什么?
為什么我龍家的絕學(xué)都傷不了他,他到底是有多好命,竟能承受鳳血的反噬,成功洗髓。
嫉妒,比仇恨還讓人痛苦,卻像美酒,令人愿意一直醉下去,也不愿意清醒。
因?yàn)?,清醒,就意味著認(rèn)識到差距。
而差距,就意味著絕望,所以不清醒的時候,有很多種理由,其中之一,他不過是命好罷了。
“咳,我戰(zhàn)不過你,自愿認(rèn)栽,不過你別忘記了我大兄。”龍戰(zhàn)空憤憤:“十五天后,天音閣競獸,你準(zhǔn)備洗干凈脖子,乖乖挨宰吧?!?/p>
這種威脅實(shí)在無趣。
至少巫策是這樣認(rèn)為的,他根本沒有再看龍戰(zhàn)空一眼,而是對魅兒笑道:“今天發(fā)生了一些不愉快的插曲,希望魅兒姑娘不要太介意,我認(rèn)識一家不錯的酒樓,里面的叉燒獅子頭,糖酷冰鯉,五花雪牛肉,味道都很不錯,要不要去嘗嘗?”
魅兒驚訝:“巫策公子經(jīng)常去么?”
她一直認(rèn)為修煉者很少吃紅塵煙火才對,至少,也要刻意忌口,因?yàn)樾扌惺且婚T很水磨的枯燥功課,每天要做的就是吸收干凈的靈氣,煉出體內(nèi)斑駁的廢氣,所以能避免不沾染煙火就避免,這也是辟谷丹的主要功效。
巫策出身星都巫家,這個道理沒理由不懂呀。
不過巫策的回答,讓她很是啼笑皆非:“姑娘有所不知,我以前在巫家日子并不怎么好過,不如意的時候就愛去酒樓吃東西?!?/p>
只是以前不如意么?恐怕現(xiàn)在也未必如意。
魅兒是很聰明的女子,但她也愿意接受巫策的邀請,因?yàn)樗枰粋€理由離開這個令人煩悶的現(xiàn)場。
酒樓叫賽過天,裝飾不是很豪華,但是擺設(shè)很整齊,也很干凈,不大,上下兩層,雖臨近午時,但并未賓朋滿座。
星都,終歸是小世界,修行者的聚居地,很少愿意去吃煙火。
也許巫策是例外,那小二一見到他,就熱情的熟稔:“巫策公子,你可是有一段時日沒來了呀,今天是喝酒還是吃菜?”
喝酒只是喝簡單的靈酒,并不屬于煙火,吃菜吃的是紅塵,所以兩者是有差別。
巫策看向魅兒,征詢她的意見,得到回應(yīng)的是一個隨意的淺笑,他心里頓時有數(shù),對這店小二揮手:“樓上七號座,照以前的菜品每樣上一份,另外我要兩瓶五十年的金玉滿堂。”
“好嘞?!钡晷《辟澪撞邏虼髿猓贿吘腿ッβ盗?。
這功夫,巫策已經(jīng)帶著魅兒上樓。
他并不知道,現(xiàn)在的星都城到處都在傳他的事,之前始祖鶴的聲波尚未平息,星園所發(fā)現(xiàn)的一系列事,又讓他再次成為矚目的焦點(diǎn)。
“點(diǎn)蒼榜第十二位,巔道人親自評語?!?/p>
“肉身洗髓,竟硬撼龍家絕學(xué)龍戰(zhàn)碑,一招震傷龍戰(zhàn)空,自身卻安然無恙。”
“始境五重便開始洗髓,而且是用金丹真人才能承受的鳳血?!?/p>
一些列的情報,如雪花一般穿梭在各大世家,宗派大佬的指間,他們越看越是贊嘆,越看眼中的炙熱越是濃烈。
這種炙熱,比之前巫策得到始祖鶴,還要來的強(qiáng)烈千萬倍。
仙種終歸是外力,而自身卻是無限。
“一群愚蠢的人,難道真的認(rèn)為巫策很容易收買么?”天音閣內(nèi),界主捻著一張書信,無聊的笑道:“觀其行事,極有主見,雖不張揚(yáng),但性格厚膩,根本不是一個會被外物迷惑的人,真難以想象,一個十六歲的少年,竟心性老成至此,比活了幾百年的老家伙還要穩(wěn),只是若不是因此,他在巫家的十幾年,早就被各種計算陰死了?!?/p>
終歸,他是一個從陷阱里活出來的少年。
魅兒......現(xiàn)在應(yīng)該和他一起吧。
不知不覺,界主略施紅妝的臉笑意更濃,竟如國色牡丹盛開,但又想到魅兒心里的故事,笑意漸斂。
我也知你心里苦,只是這是我唯一可以報答他的方式。
如果你真的不喜歡,以后,以后總會…漸漸喜歡上吧,她似不確定,又極其肯定,最后肯定轉(zhuǎn)為堅定:“十萬仙道里記,光陰如藥,可改平凡,可滅死生,那么也一定能改變一個人的心意,漸漸相處,你總會忘記他,最后只記著眼前的他,更何況,我是真的不喜歡龍家這一脈?!?/p>
隱門,向來是一群偽君子......
“魅兒姑娘,你來吃下這油炸小雪蟬,沾著桂花芝麻醬,味道很是爽清,而且并不甜膩,最適合你們女子吃,我記得小時候父親還在世,他帶我吃的第一個小點(diǎn)便是這油炸小雪蟬,一轉(zhuǎn)眼,都過去十幾年了,可見光陰如箭,一去不復(fù)還。”
巫策一邊往魅兒的碗里夾菜,一邊說著話。
書蟲和始祖鶴在另外的角落里風(fēng)卷殘云,完全沒興趣理會他的感嘆,倒是魅兒聞言,竟十分有同感:“逝者如斯夫,美好的東西確實(shí)很值得懷念,而存在懷念里的美好,也往往只一剎那,因此,更是珍貴。”
“魅兒姑娘,也有舍不下的人么?”
“有,或許沒有,以后都不重要了。”
“那可不能這樣。”巫策給她倒了一杯大碗的金玉滿堂,頓時酒香滿溢,令人微薰:“我娘在世的時候,常說的一句話就是,不要在追悔莫及的時候才想起過往,過往還是盡量不要成為過往,比如人,比如事,比如情…”
“那有那么多道理,你真煩人?!?/p>
性格脾氣看起來一直挺好的魅兒,竟微紅著眼圈舉起酒碗,大口往喉里灌。
淺金色的酒液,順著她的下巴溢落,不斷打在酒桌上。
這樣喝,簡直是求醉,巫策遲疑著要不要攔下她,因?yàn)樗恢肋@樣做好不好。
“你這個蠢貨?!?/p>
一道鳳吹過,場中多了一條人影,發(fā)絲零亂,身材高瘦,穿著一件破破敗敗的月白道袍,腰間掛著一柄同樣破破敗敗的青銅劍。
他袖口很臟,眼神卻很鋒芒,雖一身滄桑,年歲很大,卻給人,我站在此地,立在這里,天要退讓,地要滾蛋的錚錚傲狂。
這是一個巔到了極,瘋到了無我的人。
雖未交流,但是巫策就從他臉上讀出了濃濃的味道,這種味道簡單直接,就是他一直做人的味道,味道如此,人自然是有名的,那人哼道:“臭小子,我?guī)p道人來此,也不請我吃酒么?五十年的金玉滿堂,便給那女娃娃如此糟蹋,你說你是不是蠢貨?我說你是蠢貨,你可服氣?”
巫策啞然,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哈哈,對極對極,你這巔老道說話我中聽,巫策就是個蠢貨,蠢鬼,似他這樣的人,你便是罵千萬遍也是該的?!睍x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