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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他眉眼一挑,似是未料她還會有額外要求。
但也僅是片刻,他笑得魅惑不淺,俊然風(fēng)華的面上皆是道不盡的意味深長,“你想讓本宮再應(yīng)你什么事?”
長玥默了片刻,緩道:“教長玥武藝?!?/p>
他輕笑一聲,“習(xí)武之人,需得有強(qiáng)健體魄,更需吃苦耐勞,你覺得你能勝任?”
長玥淡道:“有何不能勝任。身負(fù)大仇,縱是體無完膚,也必得學(xué)武?!?/p>
“你學(xué)武,獨(dú)獨(dú)為了報仇?”他挑聲笑問,說著,未待長玥回答,繼續(xù)道:“難不成你還想手刃大昭惠王?本宮倒是聽說,大昭惠王文韜武略,一般武人皆不是他對手,而你如今本無武藝的底子,若想打敗大昭惠王,不學(xué)個十來年是不成的。但你這身子,本是借蠱而活,你能撐到十年?”
他這話,無疑是朝長玥潑了盆冷水,瞬間讓她涼入骨髓。
是了,蕭意之武藝的確不錯,當(dāng)時還得父皇親自贊嘆,而她若要?dú)⑺^不容易。先不說她如今毫無武功根基,若要學(xué)習(xí),定是困難,就說她要學(xué)得比蕭意之武功高,更得費(fèi)時費(fèi)力,而她這破敗的身子,又活不了幾年,是以,報仇之事,在這剎那,徹底成了她的心病。
長玥沉默了下來,面色隱有慘白。
周遭也突然沉寂下來,徒留微風(fēng)隱隱。
許久,長玥才回神過來,抬眸間,便見面前之人依舊懶散如常的望著她,她按捺心神一番,只道:“宮主說得的確有理,但即便如此,長玥還是要學(xué)武??v是不能報仇,以后,也許能自保?!?/p>
再者,報仇的方式有千萬,她也不一定非得與蕭意之硬碰硬,若是使用一些心計或是其它,也許能成功。
“呵。”片刻,面前那妖異風(fēng)華的男子笑出聲來,“果然是不死心吶。長玥公主這般性子,若是以前本宮早早與你相遇,定青睞你,但你如今,偏偏是個活死人,著實(shí)是可惜了些?!?/p>
長玥淡眼觀他,不言。
他慢騰騰端著茶盞飲了一口茶,“要教你武功,未嘗不可,本宮應(yīng)了便是。只是,若你撫的琴曲不入本宮耳……”
“若是琴曲不入宮主之耳,那長玥方才之求,宮主不應(yīng)即可。”長玥低道。
他略微滿意的勾唇而笑,“與長玥公主相處,著實(shí)是費(fèi)心費(fèi)力,稍有不慎,便又被你坑了一下。你說你本是一個女人,不像花瑟那樣要些金銀賞賜,反倒學(xué)什么武?學(xué)武之苦,可非女子能受的。”
“長玥意已決,宮主不必多說。再者,長玥方才習(xí)武之求,是求宮主親自教長玥?!?/p>
他似是略有詫異,修長的眼瞼一挑,勾唇而笑,“你這口氣倒是大。本宮若是教你學(xué)武,還哪有時間陪本宮的美人。你這般,無疑是在霸占本宮。你倒是說說,你對本宮,可是有意了?”
嗓音一落,他開始整了整衣袍,又理了理墨發(fā),隨即,整個人懶散魅笑的望她,著實(shí)是一副春風(fēng)爛漫的勾人樣。
長玥故作自然的垂眸下來,淡沉的心底,也忍不住開始咋舌。
這世上,又怎會有這般厚臉甚至是如同鬼魅妖孽般的人物,而且這人,竟還是世人好奇甚至敬仰的靈御宮宮主!
遙想以前藥王谷谷主對著靈御宮宮主也極為崇然,甚至特意在她面前說過他如何了得,只奈何,這人著實(shí)只適合生活在傳言里,一旦放在現(xiàn)實(shí),漏習(xí)百出。
“你不說話,便是默認(rèn)了?”正待長玥沉默,他再度懶散柔笑的出聲。
這嗓音柔得有些膩耳,但又像是僅浮于表面,并未夾雜半分溫度。
長玥眸色動了動,并未回他這話,僅是稍稍抬手,纖細(xì)的指尖挑了一下琴弦,待略微突兀的琴音響起,她才抬眸朝他望來,只道:“長玥,便先從一首《蝶戀曲》彈走,宮主仔細(xì)聽?!?/p>
嗓音一落,已不待他的反應(yīng),長玥便已垂眸下來,指尖再度開始輕抹慢挑,那脆然婉轉(zhuǎn)的琴音也開始逐漸流轉(zhuǎn)。
與尋常的琴曲不同,這秦樓楚館的琴音頗帶幾分濃情,長玥也不曾經(jīng)常聽這些曲子,只是有次與蕭意之誤打誤撞的入了那風(fēng)塵之地,才稍稍聽過,只是曾記得,她當(dāng)時的重心全然不在聽曲上,反倒是在與那些紅塵女人們爭拉著蕭意之。
那時,蕭意之公子風(fēng)華,俊然如玉,引得那些紅塵女子們爭相伺候,她則是一身男裝,艱難突圍,死死抓著蕭意之的手不放,最后,她與他是狼狽不堪的逃出那地方的,在月色映照下,兩人皆衣衫不整,頭發(fā)凌亂,但相視之間,卻是彎腰笑開。
曾經(jīng)年少風(fēng)華,曾經(jīng)年少純?nèi)?,曾?jīng)的曾經(jīng),甜然的回憶太多太多,只是再濃再重的感情,皆比不上仇恨的種子,權(quán)勢的利誘,最后,再堅固不催的愛,也會走向毀滅。
更何況,那人,根本就無愛。
心思至此,長玥指尖微微一顫,琴音頓時亂了一調(diào)。
面前之人,懶懶散散的皺了眉,嘖嘖兩聲,“彈琴重在心境,只是,你心亂了呢?!?/p>
是了,心亂了。
長玥不置可否,眸色冷了半分。
僅是片刻,她斂神道:“只因撫這琴曲,憶起了一些事,是以失誤了一下,還望宮主見諒?!鄙ひ粢宦?,手指停,琴音止,長玥抬眸,目光望他。
他笑得懶散,“本宮歷來大度,自是見諒。只是,一碼歸一碼,你彈得琴若是無法讓本宮滿意,你所求之事,本宮自是無法答應(yīng)?!?/p>
長玥垂眸,只道:“長玥知曉?!鄙ひ粢宦?,指尖再度開始微動。
以前她還貴為公主時,的確琴藝卓絕,每撫一番曲子,定讓人贊嘆驚心。
曾經(jīng)蕭意之也贊過她的琴藝,甚至興致來時,還會與她琴瑟相和,只不過,蕭意之并不愛琴,而是愛棋,而方巧,在琴棋書畫四項(xiàng)中,她的棋藝偏差,是以每番與他對弈,都會輸?shù)昧芾毂M致。
只奈何,當(dāng)初輸?shù)昧芾毂M致,后面,更是輸?shù)皿w無完膚,奈何以前的自己,竟被情義沖昏了頭腦,看不清他的半分虛假。
心思沉寂,此番怎么都有些平靜不下來。
長玥努力撫琴,盡力將自己渾身精力都集中在內(nèi),奈何一曲完畢后,自己心已累,效果卻不是太好。
不得不說,這是她撫過的最累的一首曲子,本是一首風(fēng)塵紅然的一首曲子,本該情意綿綿,卻被她撫得略顯僵硬。
她皺了眉,面色也逐漸變了半分。
只是正這時,前方卻響起懶散掌聲,待她抬眸一望,便見那妖異如華的男子笑得正魅,“好一首蝶戀曲,只是音律極好,意境卻撫出了八分,也算是勉強(qiáng)而過?!?/p>
長玥按捺心神的緩道:“宮主之意,是滿意方才那首曲子?”
他笑道:“本宮并非滿意你的曲,而是滿意你克制心緒的態(tài)度?!?/p>
說著,嗓音微微一挑,“本宮不妨再勸你一句,無情,才可無怒無惱。即便被仇恨沖昏頭腦,也務(wù)必壓抑克制,報仇并非一朝一夕之事,而需循序漸進(jìn)。你務(wù)必做到麻木,行事起來,才不會被人的思緒與情感牽絆,也只有這樣,才可強(qiáng)大。再者,與其為往事憤怒悲戚,還不如好生呆在本宮身邊為本宮做事,本宮早與你說過,只要你聽話,你想要的,本宮都可以為你實(shí)現(xiàn)?!?/p>
他難得說這么長的一段話,然而卻句句讓長玥心生起伏。
她又何嘗不想無情,不想麻木,只奈何,她不夠強(qiáng)大,難以在短期內(nèi)全數(shù)做到。
長玥垂眸下來,沉默下來,不再言話。
他僅是輕笑了一聲,轉(zhuǎn)了話題,“不是要讓本宮滿意嗎?只彈一首曲子,倒是不夠?!?/p>
長玥這才回神,依舊不言,手指則是再度探上了琴弦,繼續(xù)撫琴。
琴音繚繞,脆然不絕。
周遭微風(fēng)陣陣,竹香四溢,清凈而又凝然。
長玥在此彈了許久,即便手指彈得僵硬破皮,也不曾緩下。
直至,光線暗淡,黃昏已過時,對面之人才讓她停歇下來,彼時,長玥手指已是流血不止,古琴上的血跡滿是觸目驚心。
她發(fā)現(xiàn),每次與他相處,他不會打她罵她,但她總會受傷。像他這種人,無疑比那種拿著真刀實(shí)劍的人直接砍來還要陰沉可怕。
“今日長玥公主所撫之琴,本宮滿意?!闭@時,他突然出了聲,嗓音依舊慵懶無波,但卻帶著調(diào)侃笑意。
長玥心底一動,驀地抬眸,目光直直的鎖他,“那長玥所求之事?”
他勾唇而笑,意味深長的道:“本宮自是應(yīng)允。只不過,本宮常日要陪本宮的美人們,你若要學(xué)武,便晚上過來學(xué)?!?/p>
長玥眉頭一皺。
竟是讓她晚上去學(xué),此人本就心術(shù)不正,若是晚上去學(xué),自是對她不利。
只奈何,此番機(jī)會難得,也是自己好不容易求來,白白放過,著實(shí)可惜了。
長玥默了片刻,神色略微搖曳半許,最后終于是道:“長玥,謝過宮主?!?/p>
他心情似乎極好,“你著實(shí)該謝本宮。本宮此生,可從未教人武術(shù),你倒是第一個。只是,長玥公主也好膽識,你就不怕你晚上來學(xué),本宮興致來時,便讓你侍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