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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淅淅瀝瀝的雨似乎永無停歇的時候,陰雨綿綿得窗玻璃上鋪了一層水汽。
傅薇窩在沙發(fā)里不斷拿紙擦著鼻子,鼻梁骨被擰得生疼還是止不住鼻涕。
該死的陰雨天,該死的感冒!
她將紙團(tuán)了團(tuán)塞住鼻孔,隨后從沙發(fā)上起來倒了一杯水。
走廊上傳來咚咚的響聲,間或著“慢點(diǎn),慢點(diǎn),往右,往右?!钡倪汉嚷?,她攏著毯子走到門邊,似乎有人在搬家。
她想起來張姐早前跟她提過,斜對面的空房上個月租出去了,但是沒有敲定具體的搬家時間。
這人真不會挑時候,不早不晚偏生趕在梅雨天里搬家。
聽了兩耳她便退了回來,剛窩進(jìn)沙發(fā)看了兩頁書,眼皮直打架,想來是藥勁上來了。
她懶得起身去臥室,拉過毯子蒙頭蓋臉就睡了過去。
也不知睡了過久,咚咚的敲門聲將她驚醒,睜眼一看,屋子里都已經(jīng)黑了。她愣了片刻才想起來應(yīng)門,“誰呀?”
“我是剛搬來的鄰居,給你送些姜茶?!迸说穆曇簟?/p>
她哦了一聲,把鼻子里的紙團(tuán)揪掉,披上毯子開了燈,打開門一看,外面站著一個年輕女人:二十幾歲的年紀(jì)梳著婦人頭,圓圓臉見著她笑得很喜慶。
“我是剛搬來的,就住您斜對門。我夫家姓唐。”女人說著舉了舉手里的搪瓷茶碗,“我聽房東張姐說您這兩天著涼了生病在家,剛好我先生搬家也受了點(diǎn)風(fēng)寒,我就煮了姜茶。”
“哦,唐夫人請進(jìn)?!备缔眰?cè)身將對方讓了進(jìn)來,隨后關(guān)上門,“你先坐一下,我去拿個碗?!闭f完她走到廚房扒拉了一陣從櫥柜里摸出來一個還算干凈的碗,用水沖了沖回到客廳。
唐夫人將姜茶勻了一碗出來,隨后在椅子上坐下來,“傅小姐的感冒聽起來有些嚴(yán)重?!?/p>
“在吃著藥呢?”傅薇端著碗吹吹碗邊喝了一口,辛辣的味道布滿口腔又竄進(jìn)鼻子,嚴(yán)重的鼻塞竟然通了,她連著一口氣將一碗姜茶都喝了下去。
“傅小姐一個人住,更要照顧好自己才是。”唐夫人看著她笑笑說道。
“謝謝?!备缔币哺πΓ粫r無話,氣氛有些尷尬起來。
幸好唐夫人是個懂禮知趣的人,她端著搪瓷碗將剩下的姜茶都倒進(jìn)碗里隨后起身告辭,“那我就不打擾傅小姐休息了?!?/p>
“您客氣了?!备缔逼鹕韺Ψ剿统鲩T,唐夫人轉(zhuǎn)身朝斜對面走去,這時樓底下傳來咚咚咚一陣跑步聲。
“哎,你找誰呀?哎。”
對方火急火燎完全顧不上回答張姐,跳進(jìn)屋里就跑上了樓梯,傅薇往下看了一眼,劉探長的小徒弟大頭!
“傅法醫(yī),快,探長。
“進(jìn)來說?!备缔崩_門將大頭讓進(jìn)來,他扶著墻呼哧呼哧喘著粗氣,“探長今天傍晚帶著我跟穆小姐一塊去了閘北,說,找著那幾個死者的家屬問一問怎么沒來警局報案。進(jìn)村子的時候,探長,探長讓我在外邊守著?!?/p>
“后來,后來我就聽到村子里有慘叫聲,我要沖進(jìn)去就看見好多人沖出來。我,我害怕了就想起來探長說如果有問題就來找您。”大頭斷斷續(xù)續(xù)說清楚了前因后果。
傅薇擰著眉問道:“具體位置在哪兒?”
“閘北上河鎮(zhèn)往西不到二里地的一個小村子?!?/p>
“你拿著這把傘去穆家,找穆寒亭本人,跟他說他妹妹出事了?!闭f著她順手把旁邊晾著的雨傘收起來遞給大頭,“記住,除了穆寒亭和那天你見過的臨山,別人不要聲張?!?/p>
“好?!贝箢^拿著傘轉(zhuǎn)身走了,傅薇迅速回房換了一身輕便的衣服,褲腳塞進(jìn)皮靴里藏了一把刀,最后從柜子的夾層里摸出那把從拿回來就一次沒動過的槍,裝上子彈試了試,還行。
收拾停當(dāng),她拿了雨衣鎖門往樓下走去。
張姐端著一杯牛奶站在門廳里看雨,聽見腳步聲轉(zhuǎn)頭看過來,“這么晚了,你出去做什么呀?”
“警局里有點(diǎn)急事,我去去就回。”傅薇越過對方出了門廳。
“那我給你留個門呀?!?/p>
雨有點(diǎn)大,打在雨衣上噼里啪啦震得耳膜發(fā)脹,鼻子倒是一陣通透。傅薇拉好雨披的帽子快步走出弄堂,一路也沒遇見黃包車,
她快步跑過街面拐彎去了警局,值班的同事見著她進(jìn)來都很驚訝,“傅法醫(yī),您怎么來了?”
“把倉庫門打開。”她說完快步跑到解剖室,拿了東西又跑下來。同事見她真有要緊事,也不敢耽擱,拿了鑰匙去后院打開了倉庫門。
“這里邊都堆放著雜物,您要找什么知會一聲就成,我回頭讓弟兄們幫您找就是?!?/p>
“還是我自己來比較好。”傅薇徑直走到角落一堆油布前,叫著同事幫忙,兩人搭把手把上面蒙著的油布給掀開,厚厚的灰塵撲了起來在燈光下上下飛舞。
油布底下停著一輛老式的三侉子,洗刷得很干凈,除了上面被刮掉的一層油漆,基本沒怎么上銹。
“這底下還有這好東西呢?”小警察看得瞪大了眼睛。
“去弄點(diǎn)油來。”傅薇揭開油箱蓋看了一下,隨后蓋好摸了摸把手,上面沾染的血漬早已經(jīng)難尋其蹤,可她卻忘不了師父渾身浴血將她救回來的那一幕。
“傅法醫(yī),您要的油來了。”小警察將油灌進(jìn)油箱,擦了擦手看著車躍躍欲試,“傅法醫(yī),您要去哪兒,我送您?!?/p>
傅薇發(fā)動車子,轟鳴聲在倉庫里發(fā)出一陣巨響,她坐上去試了試隨后沖著小警察喊了一句“記得鎖門”隨后一騎絕塵而去。
道路泥濘出了城區(qū)更加不好走,等她一路顛簸地趕到地方時,動亂已經(jīng)沒有了,黑黢黢的村子里安靜得只剩雨聲。
她把三侉子停在村口幾百米處的一個草堆后,打著手電走進(jìn)了村子。
正中間的主路上,一踩盡是漫過鞋跟的泥漿,路兩邊蓋有土坯房,無人住的坍塌著半拉墻,尚能遮風(fēng)擋雨的則門窗緊閉。
她打著手電走到一戶人家門前,敲了敲門,無人應(yīng)答,一連敲了幾家都是如此。
小警察說看到一群人沖出來,會是村子里的人嗎?
她想了想往前走了幾步,隨后關(guān)掉手電輕手輕腳摸到剛才敲過門的人家后窗戶。
一陣東西翻動的叮當(dāng)聲從里頭傳來,夾雜著壓低了的說話聲,她聽不真切卻確定了屋里有人。
她重新繞回門前使勁敲了敲,屋子里當(dāng)啷一聲接著便安靜下來,就是沒人來開門。
她有些惱火,翻手打開手電對著門縫照進(jìn)去。
嘶,還沒看清楚屋子里有什么,她的后背一陣發(fā)涼,一種被人死死盯著的感覺順著渾身的汗毛竄上了天靈。
她借著往前的姿勢摸出了腰間的槍,隨后猛然回頭扣動扳機(jī)。
燈光下,路當(dāng)間站著一個人,著黑色雨披,不知站了多久。